“吵输了?”谌抽了纸巾轻轻地沾干关佳颜脸上的泪痕,“没关系,别放心上。你把她放心上,那你才是真输了呢。”
关佳颜哭也不出声儿,憋得一抽一抽的:“她来找你干什么?你能不能别接她的单子?你少这一个客人公司就倒闭了吗?”
谌过蹲得腿麻,站起来坐在茶几上跟关佳颜面对面,不急也不恼:“本来也没有接她的单子啊,不信你问青晓,我还跟外头的人都交待过呢,只要是谷雨提出的业务,一律都说没有。谁要是私下里接了,就等着卷铺盖走人。”
做生意没有这样的,但她乐意。
这谷雨就在外头坐着呢,也是让人心烦。谌过抓着关佳颜的手握了握:“乖乖坐着,我去把谷雨打发走。”
谁知走到门边刚一拉门,谷雨正好在外头举着手,青晓在后面一脸无奈:“姐,这,这,她……她非得来。”
谌过隔着谷雨伸出食指隔空点了点青晓:“去办个健身卡好好练练吧,年纪轻轻这么虚,连把子力气都没有,别哪天把器材给摔了。”
青晓吐吐舌头溜了,谌过挡在门口拦着谷雨:“之前不都说得明明白白了么,你的业务我接不了。”
谷雨脸上不见一点尴尬,又挂上一副乖巧的笑容:“我自己来拍照,不可以吗?”
“日期排满了。”谌过脱口而出道。
屋里传来关佳颜“砰砰砰”拍桌子的声音。
“几年过去了,你还是只会死缠烂打吗?没想到你的脸皮比我一个瞎子还要厚。”关佳颜嘲讽地说。
本来还笑吟吟的谷雨瞬间眼角溢泪,委屈巴巴地看向屋里的关佳颜,颤抖着声音问:“桂圆,这都好几年了,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办公区那边有人探头探脑往这边看,谌过把谷雨让进办公室里,“砰”地关上了门。
关衡的视线冷冷地追着谷雨,像一匹亟待捕食的狼。谷雨在关衡眼神的威压下,怯怯地看了一眼谌过,谌拉过办公桌前的一把椅子,让她单独坐在一边。
谌挨着关佳颜坐下,伸手握住她的一隻手放在腿上。
谷雨眼神闪烁,神色愧疚地望着关佳颜:“这几年我真的是为你失明的事情受尽折磨,经常愧疚地睡不着觉。我承认那时候我害怕了,怕担负不起你的一生,所以我出国留学逃避,但我是真心喜欢过你的,你那时候明明也喜欢我,为什么一定要闹到现在这个局面?”
哦?这怎么跟关佳颜说的不一样?
“要点脸吧。”关佳颜忍不住骂道,关衡也拧着眉头,像是尽力在压抑着自己的愤怒,“你出国是学的戏剧表演吗?”
刚才还嚣张得不可一世,这会儿又低眉顺眼地忏悔,精神分裂吗?
谌过诧异地看了关家兄妹一眼,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关佳颜的手背以示安抚,她隻觉得谷雨的行为逻辑很怪,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表演人格?
她有意等待谷雨自己露出破绽,于是并不插话,只等着关家兄妹跟谷雨对峙。
谷雨果然又开始道歉:“桂圆,我躲了几年,这次偶然遇上你,是真的鼓足了勇气想要跟你道歉的。我那时候也是个孩子,我也很害怕,知道自己闯祸后我也很后悔,可是你不能否认之前我对你的心是假的吧?”
“你从小就脾气骄纵,性格衝动,咱们一起长大那么多年,我什么时候不是顺着你的?”谷雨话里话外地透着委屈,“咱们在一起练琴那么多年,你天资过人,我为了追赶上你的脚步,多吃了多少苦你都不知道,你总是看不起我。”
谌过微微拧眉,谷雨说这些有什么意思?这还追忆往昔来了?
但是这话偏偏像是戳到了关佳颜,这小扭扭“呲儿”地就着了火,一脸不屑地大开嘲讽:“你还好意思说练琴的事儿?”
关佳颜表情不耐,言辞犀利:“谷雨,从小到大,你样样都比不过我,我什么时候嫌过你笨?”
“所有比赛我拿头奖,你都只能拿个参与奖,我什么时候看轻过你?”
“勤能补拙为什么在你身上不起作用?你真的辛勤投入了吗?你只是看上去很努力罢了,我跟你做那么多年朋友嫌弃过你吗?以前,我甚至觉得你又笨又懒耍小心眼儿的样子还挺可爱呢。”
“练了那么久的《保卫黄河》就是练不成,你那两隻手就像鸡爪子一样笨,我不知道你弹了十年钢琴为什么还是那么烂!可我还是跟你一起练习,我对你说过一句难听话吗?你说我看不起你?”
“你才是瞎了呢。”
关佳颜弯着嘴角冷笑:“现在的我是真的看不起你,你这个一事无成的废物,只会仗着家里人的宠爱胡作非为。知道我如今怎么看你吗?”
“谷雨,我就是瞎了,也永远都是你望尘莫及的存在!”
谷雨的五官扭曲地几乎要裂了,这次不像是捏出来的表情,像是真的绷不住。
谌过瞬间反应过来,谷雨说起练琴的往事,其实是为了让关佳颜在她面前现出尖酸刻薄的那一面,是为了让她觉得关佳颜这个人性格很恶劣。
关的恶劣她早见识过了,至于刚才那几句话么,虽然有几分刻薄,但说得很解气。
谌很少跟人表露自我,但她骨子里其实也有点慕强的因子。谷雨可怜巴巴地说自己很辛苦,说自己天资不行,努力十几年依然烂得拿不出手,这样的话听在谌的耳中,并不能激起同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