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没有说明,但言语间分明流露出对她的不满,觉得以她的身份远不能与谢玹相配。
这暗卫既能当面表露对她的不满,想来心中早就生了念头,说不定私底下对她不满的人不在少数。
她确实曾让谢玹屡屡打破自己的准则,可眼下身不由己的亦是她。
强行被谢玹困在身边,绝非她自己所愿。
如今这种情状,若是能寻得机会,她定会头也不回地逃离,免得被迫伏低做小,还要让人指责成魅主的祸水。
容娡没了试衣裙的心思,心里酸涩不已,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思路却也如当头淋了盆冷水般清醒了不少。
谢玹正值年华,虽说不会娶韩氏女,但日后难免要娶妻。届时,她这个在世人眼里早就身死的人该如何自处?
难不成要困在他身边做一辈子的金丝雀,成为她原先最看不上的外室之流?
容娡虽想要攀附权势,安身立命,可到底还是有几分心高气傲在。
——她绝不能沦落到那种地步。
哪怕,谢玹排除万难想要娶无权无势的她,她也不该任他摆布。
思绪纷乱间,门扇被叩响,容娡回过神:“何事?”
掌柜娘子道:“我们东家带来几件新裙,有一件妾身觉得很适合娘子,拿来给您瞧瞧。”
容娡压下纷乱的心思,接过那件榴红的衣裙,穿在身上,揽镜自照。
然而直勾勾地盯着镜中自己娇美的脸看了片刻,容娡却忽然没了兴致,索然无味地换上自己的衣裙,走出更衣室。
掌柜娘子见她原模原样的走出来,微讶:“娘子怎么没换上,不合适吗?”
容娡许久不曾与外人说过话,便和善地对她笑了笑,随口搪塞道:“不是,只是穿上后觉得有些冷。”
她扫视两眼,问不知何时跟过来的白蔻:“谢玹呢?”
“君上有事要议。”听见她直呼谢玹名讳,白蔻仍然面色平静,“娘子稍等。”
容娡点点头,瞥她一眼,知晓自己甩不开她,便没有轻举妄动,转而继续同掌柜娘子搭话:“那件榴红的褶裥裙,我挺喜欢,麻烦娘子帮我包起来。”
掌柜娘子立即吩咐人去办。
容娡又道:“可有现成的料子?我想挑些料子制衣。”
掌柜娘子便领着她到另一间房,白蔻寸步不离紧随其后。
堆叠的绸缎前立着个峨冠青衫的郎君,许是听见声响,抬眼朝她们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