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节(1 / 2)

“幸亏知府大人有先见之明,事先加固了城门和城墙。”

“放心吧,他们进不来。”

“不知知府大人那边怎么样了。”

“没听到门外的哀嚎吗?那都是知府大人带领士卒和百姓创下的战绩。”

百姓和官兵抵在城门后,一边用力,一边苦中作乐地说笑着。

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坚定,且满怀信心。

他们不仅仅在保护他们的家,他们的家人,还在保护云远府,保护知府大人。

一如当年剿匪归来,百姓夹道相迎,说士卒是英雄。

今日,他们也做了回英雄。

多年后白发苍苍,也算有了吹嘘的资本。

城墙上烟雾缭绕,和铁锈的味道铸成一首激昂澎湃的战歌。

有人受了伤,但他们仍然坚守阵地,机械性地抛掷罐子,挥舞武器。

不断有梁军沿着云梯往上爬,又重重坠落下来,死不瞑目。

城墙下,一片尸山血海。

那都是梁军的。

众人高喝着,呐喊着,为自己的勇敢欢呼。

终于,梁军知道怕了。

“一群疯子,撤!”

乌云褪去,阳光重新普照在这片土地上。

士卒和百姓毫无形象可言地跌坐到地上,一边哭一边笑。

“我们成功了!”

他们跑了!”

尽管知道他们很快就会卷土重来,可喜悦和眼泪一起,止不住地流出来。

韩榆勾唇,丢开劈砍了无数次,早已卷刃的长剑,右手微微颤抖着。

“知府大人!”

韩榆回头。

他被人抬起来,高高抛起。

大家笑着闹着,眼里的光亮始终不曾湮灭。

“我们——赢了!”

虽然初战告捷,大家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梁军并非不知反抗的木偶人,士卒和百姓阻止他们越过城墙,他们自然也会不留余地地还击。

且梁军力大无穷,每次下手都会给对方带来极大的伤害。

轻则破皮流血,重则伤筋动骨。

有那么几个严重的,直接被梁军的砍刀砍中,若非旁边的战友拉得及时,怕是半边身子都没了。

可纵使躲闪开来,还是被砍断了胳膊,血流如注。

等梁军撤退,他们早已因为失血过多,陷入深度昏迷。

军营里有军医,府城内也有大夫,韩榆在战前准备的时候就把他们集中到了府衙里。

这厢伤员一送到,他们就根据伤势的轻重迅速展开救治。

“大人,这胳膊整个儿被砍断了,压根止不住血啊!”

老大夫满头大汗,从头到脚都血呼啦的,这是伤员的血溅到他身上的。

韩榆在给右手腕缠纱布,他砍杀了太多的梁军,手腕使用过度几近错位,虽然有小白治疗,可还是得装装样子。

听了老大夫的叫苦不迭,韩榆快步走过去,只看一眼就不忍再看。

伤员已经休克,但他的断肢仍然在不停流血。

照这个趋势,怕是活不过今晚。

他的妻子儿女找来了,在一旁无声落泪,哭得快要岔气。

韩榆蜷了下指尖,有条不紊地吩咐下去:“去取一条干净的巾帕,用烧开的水煮一下,将

其包裹在伤口上,用力压迫约一炷香的时间,血流的速度会有所减慢。”

末世的时候,韩榆因为自身的特殊性,每次受了伤很快就能痊愈,从未用过压迫止血法。

这个办法是他从凌梧留给他的册子里学来的,今儿正好用上。

老大夫迟疑了下,索性死马当活马医,让人准备好巾帕,包裹住伤口后用力压迫。

“止血的草药都备好了吗?记得喂给他喝,再加点止痛的。”

可别没流血而亡,就先把自己给活活疼死了。

老大夫没坚持多久就受不住了,把压迫伤口的重任交给另一位年轻的大夫:“已经给他喂过了,量已足够,不能再多了。”

“还有”韩榆走近了观察伤口,“你们谁学过缝针之术?”

老大夫愣了下,摇头:“草民没学过。”

韩榆有些失望,看向其他的大夫。

大夫们面面相觑,显然都没学过如何缝针。

韩榆暗啧一声,打算亲自上阵,人群中有人的声音细弱蚊蝇:“我学过。”

循声看去,竟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

韩榆眸光微亮:“你是哪家的大夫?”

“他只是个学徒。”有位中年大夫抢答,“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大人您可千万别轻信了他的话。”

然后大家就看到,向来温和有礼的知府大人第一次冷下脸,面如寒霜:“他不来,你来?”

中年大夫噎了下,脸上挂不住,表情讪讪:“这哪成,草民没学

过这东西。”

韩榆不再理会他,点了那边的学徒:“你随本官过来。”

“是,大人!”

学徒欣喜若狂,全然不顾身后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连走带跑地跟上韩榆。

韩榆又指了指伤员,对守在檐下的官兵说:“来两个人,将他送去那边角落的房间里。”

自有官兵上前,小心翼翼地把他抬到担架上。

老大夫趁机看了眼伤口,奇道:“真的有效果!”

这一声,引得众人纷纷侧目,也都好奇地想过来看个究竟。

只是伤员的情况刻不容缓,没等大夫们上前观摩,就被抬进了房间。

伤员的妻儿想跟进去,被韩榆拦住了,回以疑惑不解的目光。

“这房间是本官特意让人收拾出来的,进出的人太多,对伤员并不是什么好事。”韩榆耐着性子解释,“他的创口太大,稍有不慎就会感染。”

“好好好,那我们就在外面等着。”

韩榆微微一笑,率先走进房间,年轻学徒紧随其后。

中年大夫瞧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不太高兴地撇了撇嘴:“逞强称能,不知所谓。”

一旁有人附和:“年纪轻不懂事,真要把人缝出什么问题,他这辈子都完了。”

“这事本就能者居之,若你们在缝针之术上有几分造诣,知府大人同样会选你们。”

老大夫手下不停地为伤员处理伤口,平淡的语气,却硬是让人咂摸出一股嘲讽的意味:“你们说废话的时间,早有两个伤员

得到了诊治。”

那两个大夫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比开了染坊还要精彩。

偏生老大夫和他们的师父平辈,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嗯嗯啊啊陪着笑脸。

韩榆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他换下血迹斑驳的盔甲,只着一身轻便的衣袍,又用皂荚净手。

学徒有样学样,认真仔细地把自己清洗干净。

“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草民谢方。”

“谢方?倒是个好名字。”韩榆随口一说,无视年轻学徒满脸的激动,“接下来由你为他缝针,本官会在旁边指点你,为你打下手。”

谢方不敢,局促地搓着手说:“草民只学了个点皮毛。”

“过来。”韩榆用不容置喙的强硬口吻说道,“你再不缝针他就快没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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