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深心疼地拍拍他后背,小声安慰道:“别怕,我在这里,不会让他们把你领走的。”
“好。”林乐忽然感到心安,一股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口,又扩散到四肢百骸。
围观的学生见没有打架,慢慢散开了。
林大伯一脸真挚和痛心,“我知道,我们今天突然出现,你肯定不放心,你看我们把村里开的证明也拿来了,你爸确实是我弟弟,这谁都做不了假。”
说着他从裤兜里掏出几张折起来的a4纸,拆开递给林乐。
林乐没有接,“我爸早就和家里断绝关系了,我家没亲戚,你们回去吧。”
暮云深动了一下将林乐挡得更严实了。
林大伯顺手掏出根烟点上,他深吸一口,吐出的烟雾喷在了暮云深身上。
背后林乐闻到后轻轻咳了一声。
暮云深像是得到了某种信号,他伸出手一把抽出林大伯叼在嘴里的烟,丢地上踩了几脚,“大大叔,学校门口禁止吸烟。”
差点就顺口叫了大伯,暮云深脚尖在地上轻点几下,掩饰内心的尴尬。
林大伯被他的操作惊到了,他想抬手教训暮云深,但看着不远处几个虎视眈眈的保安,又有点心虚。
打了林乐还能说是教训自家孩子,打了别人那保安手里的防爆盾和警卫叉可不是吃素的。
来之前他就和自家婆娘商量好了,林乐要是叽叽歪歪生出事端,就直接打一顿带走,到自家了想怎么治就怎么治,免得夜长梦多。
他清清嗓子,一副过来人的长辈样子,劝林乐:
“老话说得好,父子没有隔夜仇,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爷爷早就原谅你爸了,现在你爸一个人孤零零地埋在外面也不像样子,大伯做主,将你爸的坟迁回去。”
林乐没有说话,林大伯以为他听进去了,继续道:“你爷爷现在身体不好,见一面少一面了,你作为亲孙子,在老人跟前尽尽孝,耽误不了什么,等老人殁了,你时间还多着呢,你说大伯说得在不在理。”
林乐坚定拒绝:“我爸我妈的后事两人早就安排好了,这不是我能做主的,人死为大,还是别打搅他们的清静了。尽孝这事就算了,我要考大学,再说了不还有你和大伯母嘛,如果你们真是我大伯大伯母的话。”
大伯母听林大伯半天说不到要紧话,急得跺脚,干脆拉开他自己上:
“乐乐啊,你听大伯母的,现在时代不一样了,那考个大学有啥用,出来不还得给人打工吗,每天撅着屁股才挣几个钱。
咱村里现在可好了,自己有厂,你大伯在村里还有点脸面,豁出去求求人,也能把你安排进厂子里,等他们大学毕业,你都是厂里的小领导了,到时候他们想找工作,还得来巴结你呢。”
暮云深越听越气,林乐成绩这么好,他们居然想让林乐放弃高考直接回老家进厂打工?不等林乐开口,他死死盯住大伯母问:
“你家没孩子吗,是早夭了还是腿瘸了,他爷等着人伺候呢大孙子怎么不上?”
大伯母瞬间急眼了,唾沫星子乱飞:“唉你怎么说话呢,我儿好好的都准备说亲了,伺候人的事怎么能让我儿干,他可是要干大事的人!”
暮云深冷笑一声:“那进厂这么好的活你怎么不让你儿去,说不定过几年你儿也是小领导了,你就是领导他妈,多有气派。”
大伯母下意识道:“那化工厂污染那么大过两年人都死了还当什么领导!”
剩下没走等着看热闹的学生一片哗然,“这都什么人呐,自家儿子舍不得,拿别人的儿子去填火坑。”
“这比起亲戚更像人贩子啊,你们谁拿手机了,要不帮忙报个警吧。”
林大伯听到这话慌了,警察一来他们肯定带不走林乐,他眼珠一转抬手抽了大伯母一耳光,
“乐乐别听你大伯母胡说,她没念过书,没什么文化,觉得能进厂赚钱就是好的,都是为了你好没有坏心的。
你想继续念书,大伯肯定支持,但是你一个人在这儿孤零零的也没个人照顾,不如就跟我们回去,咱们都是一家人,大伯就算砸锅卖铁也要供你上学。”
这一巴掌只是听着响,大伯母脸上连红得没红,她正想着自己说错话了想补救,直接就着巴掌借坡下驴:
“就是就是,乐乐大伯母就是说话直你别放在心上,家里还养了老母鸡呢,等你回去大伯母给你炖鸡汤补身子。这边你也没什么要拿的东西,那套房子就剩点破砖烂瓦,不如就直接转给你大伯,看能不能卖上几千块钱,到时候都攒着给你当学费。”
林乐吸吸鼻子,在暮云深背后掐住了自己的手心,原来他们是冲着要拆迁的房子来的,心肝真是黑透了,虽然他还没签拆迁合同,但听附近邻居说,一平米拆迁费7600,还要额外补贴安家费和签字费。
他家这套院子修得早占地大,上次来人做测量时足足量出237平,仅拆迁费就有足足180万,这能下金蛋的房子在他们嘴里居然成了破烂。
为什么亲情在他生命中标出的价码,永远是他无法承受的账单。
警察局
林乐从暮云深背后站出来,沉声说:“我既不认识你们两位所谓的大伯父大伯母,也没有爷爷,那套房子是我爸妈留给我的,谁也抢不走。你们回去吧,我不会跟你们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