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没有说,他最终只是回握了一下易晗峥的手:“你亦是如此。”
话毕,他与易晗峥擦肩而过,几缕发丝顺随动作轻扬,拂过易晗峥面庞。
“……”易晗峥沉默着抬手,让那几缕发丝从指间划过。他似怔似愣,感受发丝划过的微痒。待回过神来,季鸣霄却已然远去,他才微微垂眼,手指轻轻往面颊上蹭了蹭。
“嗯?你们瞧那边!那个应当是乌罪?”
耳畔听得葛东龙突然出声,打断易晗峥心里莫名杂乱的思绪。
“哎呦!可不就是他!”
有弟子顺葛东龙的意思看过,立时瞪大了眼睛:“那副模样的,不是乌罪还能是哪个?!”
“一定是他!”有弟子高声呼着,“这个鬼东西!方才宫主在的时候他不敢出来,现在总算冒出来了。”
说话间,几人纷纷动作起来,要将乌罪往这边引。
场地内,藤蔓盘根错杂,不知何时就要从何处急拐过来抽打一番,众人提心吊胆做足警惕,还要注意足下藤蔓翻滚移动,哪怕是御剑,也不能随心自如。
因此几人的行进并不轻快,待乌罪发现几人靠过来时,他们甚至还未来得及布置原定的包围圈。
好在……乌罪像是完全不在乎这许多,丝毫不管其余众人动向,独独向易晗峥扑来。
战场上一片混乱。乌罪素来是敌人当中最为嚣张的,一挥动镰刃便张狂叫嚣:“瞧瞧瞧瞧!这不是探星楼的楼主?我还真是哪位了不起的人物!怎么?上次被你们宫主捞回去还没死透?伤一好了,就又能活蹦乱跳了?”
他嘴里叫喊不断,飞快引来周边修者的注意,几个从浔渊宫过来的弟子纷纷不满。
“稀奇呢!我们还当你有多了不起,方才不还是连根头发丝儿都不敢冒?!”
“你也就是个只会耍嘴皮子功夫的无赖了!!”
乌罪倒不介意几个弟子的冷嘲热讽,嗓子眼里哼哼着,一对镰刃左右乱舞,着实有点儿势不可挡的架势。
几个弟子以术法招架,易晗峥也召出流霜,接了他迎面一击,不落风头道:“这种问题都要问,你脸上仅剩的一双眼竟是瞎的?”
乌罪笑嘻嘻的:“那可不是,你也不瞧瞧,我打你一直精准得很呢!”
他说着就又是一记猛攻。一旁的藤蔓上,葛东龙勉力维持身体平衡,提过重剑,也狠狠朝乌罪刺过:“隔却数日不见,你看上去倒还挺精神的。”
乌罪毫不畏惧来自两面的夹击,身体化作的黑雾虚幻一闪,转眼间就绕去葛东龙身侧,锋锐镰刃挑了个死角猛然斩出:“你们一群小虫子懂什么?若能为魔神咎通宣张势力,每日每夜自当精神饱满!不过可惜了……”
他语气骤然由激昂转变得颓丧:“我的魔神……他就不若我这般精神了。”
他心中不满,抬手又是一记猛攻,咬牙切齿道:“要怪就怪你们这些小虫子!竟敢扰了魔神安梦!他心里现在可火着呢!”
他话音刚落,远处就传来阴恻恻的低笑声,随之一块地表凸起爆裂,数条粗壮藤蔓拔地而起,在那其中,俨然是魔神咎通的身影:“数日不见,真亏你们找得来啊?”
刷啦——
随森冷话语而来的,是无数藤蔓几近疯狂的打击,只一个不注意,就有从藤蔓上跌落再遭袭击的可能。
可紧接着,场内就有阴寒冻气弥散开来。
咎通冷笑一声,向一个方向转移过视线:“我当是谁,这不是季鸣霄么?是不是上次的苦头还没吃够?”
寒气最盛的边缘一处,季鸣霄与他回视,气场依旧沉静:“长痛短痛之差,唯有从根源才能彻底捻灭。今日便决一胜负罢,咎通。”
“凭你还想决一胜负?你好歹掂量过自己的斤两!哈哈哈哈!”咎通大笑出声,急扑上前,“你既敢口出狂言,我便先夺了你的性命,再灭掉这帮蝼蚁的威风!”
随着他话落下,危机感猝然降临。季鸣霄果断往后疾退身形,引咎通往树林外的方向而去。
旁观者心中忌惮,不敢轻易疏忽防御。不知不觉间,众人只觉,脚下方才还偶有动静的藤蔓不知何时已不再胡乱翻腾,想必是咎通与季鸣霄二人互相牵制的结果。然而,那些粗壮的藤蔓仍是或盘踞场内,或飘摇于空中,给人一种遮天蔽日的强烈压抑感。
“嘶——真见鬼了,这块儿地方怎么突然这么冷?!”
一声怒气冲冲的抱怨唤回众人思绪——原是与乌罪对上的几名浔渊宫弟子,已按照原先计划合力布下了阵法,在战场的有限范围内营造出一方极寒空间。
由于场内还有易晗峥与葛东龙两个并非冰灵根的自己人,众弟子须得防备他二人受寒气侵染,反让他们分心应付。因此,场内术法其实并未全力以赴发动。但看现在的情况,分明是已经有了不错的收效。
听着乌罪破口大骂,浔渊宫的弟子这会儿倒觉得心中舒爽,格外解气,当即回骂道:“冷?冷就对了!就是要冻死你个怂包死黑鬼!”
“不错!”有弟子气汹汹地接话,“这会冷了知道怕了吧?方才宫主在的时候,连根头发丝儿都不敢往外漏,现在就敢搁这跟我们嚣张!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怎得,一群小虫子能耐了?”乌罪眼睛冲他一瞪,喝道,“老子非但不怕,还就专门过来吓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