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走出了隧道,在下一个路口的红绿灯下停住。
蝉鸣声好不轻松的穿透玻璃,长声鸣叫拉成一条长针, 尖锐的抵在人的太阳穴上。
自己声嘶力竭的呼喊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错乱的记忆找不到落脚地点。
池浅讷讷收回自己落在时今澜额上的吻, 视线偏移, 她的手此刻就被时今澜紧紧的攥着, 没有放开。
也不会被她主动放开。
时今澜在什么时候放开过自己手?
她脑袋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记忆?
池浅茫然极了, 真实的世界好像在朝她后退。
她下意识的紧紧回握了时今澜的手, 明明是一段她全然陌生的回忆,可那种心有余悸, 让她忍不住五指收紧。
一阵难以遏製的心痛, 好似要将她整个人都击穿。
这种恐惧感比一连看几部恐怖片都来的真实, 及时看不清脑海里的画面, 池浅却已然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就好像那真的是她过去的经历。
可就算是,这段记忆又是发生在什么时候呢?
海岛吗?
她跟时今澜在海岛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让她声嘶力竭的喊时今澜的名字。
就好像自己与她失之交臂。
窗外移动的太阳追着这辆黑色的车子, 不断将炽热的温度送进车厢。
而车载冷气徐徐钻过池浅的掌心,炽热不敌,她轻握了握自己攥着时今澜手的掌心,突然觉得自己的手空落落。
长影虚虚的贴在人的身后,随着静止不动人物细碎的抖动着。
连池浅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她的手臂在不受控制的发抖。
池浅看着时今澜, 视线里的人平静的睡着,窗外安逸的环境铺落在她的身上, 日光点缀着金色,在空气中晕染开洁净的清香, 怎么也没有办法跟脑海里突然出现的记忆对上号。
写下这个世界故事的系统到底是有多烂,怎么会让她跟时今澜经历这样的事情。
只是在海岛认识的短短几个月,怎么会有这样令人剧痛的生离死别,缠绵悱恻。
这应该不是最后的跳崖吧。
按照剧本设定,她跟时今澜应该是反过才对啊。
池浅目光晦涩,银镯扣在时今澜的腰链上,无声的发出一下敲击。
她忘记了的,究竟有多少事情。
绿意葱茸,盛夏的酷热被推拒在庄园之外。
沿着宽敞平坦的路向前延伸,池浅又看到了那幢出没于绿意中的洋楼。
相比于上次来到这里的陌生紧张,这一次池浅对回到这里从未有过的期待,熟悉的景色在窗外闪过,人类对于归家的安心好似是刻在骨子里一样。
就像上次时今澜回家一样,管家太太在接到消息后就在门口等着。
车子在洋房前平稳的停下,家里的佣人立刻便走上前来,打开车门,接时今澜回家。
可就是这样习以为常的环节,时今澜在察觉到有人想要将她从池浅怀里带走的瞬间,还是紧紧的握着池浅的手。
她在排斥一切可能的外部接触,整个人都靠在池浅怀中收拢。
那细长的手指就这样穿插贴靠着池浅的指缝,紧的一下攥住,叫人一阵吃痛。
池浅眉头不由得皱了一下,可那种在感受到疼痛时会条件反射抽走的动做却被她压住了。
她知道时今澜是的潜意识不过是对自己的安心,哪怕是她很细微的皱眉,池浅都格外注意。
她还有力气,可以将时今澜从车里抱出来,又怎么能将她委托与旁人呢?
池浅给愣在原地的佣人一个友善的眼神,接着将时今澜的手挂在了自己脖颈:“还是我来吧。”
“阿澜,我们到家了。”池浅轻声说在时今澜耳中,接着便抱起了时今澜,从车里出来。
起风了,午后的闷热晒不进绿意交织的庄园,丝缕清凉拂面而过,吹得人温和舒适。
池浅稳稳的抱着靠在自己肩上的时今澜,忽的感觉这种事情好似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她踩着湿软的草坪,一步一步。
太阳就跟在她身后,暖阳烘去了凉意,清香浮动,是回家了的感觉。
庄园里的佣人手脚都格外麻利,池浅抱着时今澜走进洋房,一路畅行无阻。
等到了二楼的卧室,元明就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来,把时小姐平躺放好。”元明示意池浅。
而池浅还没等元明说完,就已经按照她说的做好了。
她托起时今澜的脚腕,小羊皮的高跟鞋轻轻一晃便掉了下来。
柔软的地毯铺满细密的绒毛,即使是高跟鞋掉落,也无声无息,好似花落。
那凸起的骨骼贴着层葱杆儿似的透明白色,池浅将它握在掌心,心里一阵酸涩。
太轻了。
从刚刚抱起时今澜的时候池浅就想说,那苍白的脸靠在她的肩上,垂弱如落花,好似一阵风吹过,她便要散落在池浅的掌心。
池浅想,等这件事过去了,她一定要带时今澜去海岛。
不是对她们婚礼的迫不及待,而是她想带她远离战场,好好养一养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