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随安下车之前,谭清明叫住了他:“这个捧花,你拿上去吧。”
“我不拿,”边随安下意识拒绝,“我不需要。”
“我不会养花,”谭清明心平气和,“拿走吧,放在我那里,没多久就扔了,辜负了他们的好意。”
边随安:“”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位是在意社交友谊的人。
无论如何,最后还是把花拿回来了。
家里连饭碗都丢掉了,更别提花瓶之类的容器,边随安不得不在楼下买了一个,盛好水将捧花放了进去。
花香宜人,将房间浸染的温暖许多。
边随安探出手来,轻轻抚了抚花茎。
无论曾经多么娇嫩,没有土壤和阳光提供营养,最终都会凋落。
提出离职
几天之后,边随安以学业繁忙为由,向便利店老板提出辞职。
便利店老板说他做事认真为人仔细,想再找他这样的不容易,对他百般挽留,最后挽留不成,就说让他做到周日,留几天让自己招聘新人,边随安同意了。
他现在没法做过于复杂的脑力和体力劳动,身体和精神一直以低强度的状态运行,便利店这种简单重复性强的工作最适合他。
有人结账时站起来扫码,没人结账时坐下来发呆,后半夜不打瞌睡的时候还可以拿出作业本涂抹几笔,下班时有时候是半夜,有时候是早晨,如果半夜下班不想回家,还可以在店里的休息室小憩一会。
这样机械重复的生活,倒是最适合他。
夜已经深了,只有一位客人在里面挑东西,边随安拿出小笔记本,在上面写写画画。
工资结算到前一天,自己身上所有的钱都在那张新卡里,卡片就放在进门的柜子上。
该处理的物件都处理好了,连床褥都丢掉了,唯有那盆捧花一直没有凋零,还放在客厅的小书桌上。
学校的事情应该没什么,等他走了,谭清明会帮他处理好的。
虽然总是麻烦对方,真的感觉很不好意思,但是说实话已经麻烦这么久了,也不在意多或少了。
毕竟这是最后一次了。
边随安合上笔记本,耳边听到细细碎碎的声音,从休息室那边传来,像是老鼠在灯油箱里面刨食。
有什么地方不对。
刚刚那位客人,进来的时间也太久了吧。
算一算,大概有半个小时?来便利店的学生和白领比较多,平时都是行色匆匆,他扫码慢了都不高兴,少有在店里待这么久的。
一念及此,边随安离开柜台,往便利店深处走去。
没走几步,那个客人低头走出来了。
边随安这才发现,这客人穿的严严实实,戴着帽子口罩,大半张脸都看不清,闷着头走路不肯看人,怀里不知揣着什么。
客人撞开他就要出去,边随安眼疾手快,拽住客人后颈衣领,猛然向后扯动。
客人估计没想到店员上手就抓,一时有些懵了,被外套盖住的东西随着那一下扯动,稀里哗啦的往地上洒,零零碎碎的散了一地。
钱包金表金链子翡翠手镯钻石戒指竟是休息室里店长的东西。
店长是位单亲妈妈,离婚后前夫后悔了,一直拉拉扯扯的要求复合,这前夫性情偏执可怕,时不时跑去她家里闹,她怕前夫把家里细软都抢走了,就在店里放了很多。这店里她平时不来,前夫也不知道她在这里有店,相对还算安全,只是没想到家贼易躲暗贼难防,竟然有深更半夜来便利店偷东西的。
“x的,又来个躲管闲事的,你xx的就是个破店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得了,东西多了少了,关xx你毛事啊?”
这位“客人”声音有点耳熟,边随安一时想不起来,可那“客人”骂完之后,竟弯腰接着往怀里收,边随安上手去挡,两人拉扯间,边随安一手扯掉了那人的口罩,两人看到对方的脸,同时想起了对方是谁。
边随安认出了那个曾经在放学路上打劫他的人,代号叫虎哥的小混混。
虎哥认出了这个冤大头,毕竟他们收过保护费的人里,很少有这么老老实实的交钱的。
“嘿,小子,缘分呐,在这都能撞见,”既然被发现了,虎哥也不藏了,“小子,实话和你说吧,我在这踩点不是一天两天了。这里没有监控,东西多了少了没人知道。你呢,就是打个零工,店也不是你的。这次的事你就当没看见,我出去把这些东西倒卖了,留下的钱咱俩均分,虎哥一分都不会亏待你的。你打听打听,虎哥在这片混的不是一天两天,吐出的唾沫都是钉子。怎么样,好好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了,不可能,”边随安道,“多余的废话不用说。现在从这滚出去,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看见。继续留在这里,我就要报警了。”
“x的你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我可见过你的学生卡,知道你的名字,边随安是吧?x的臭小子,信不信我回去就散播消息,说你小偷小摸的小手不干净,出来当便利店店员,把店里的东西全搬空了?”
“你随意,”边随安不耐烦了,“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可以滚蛋了,我心情不好,没耐心听你狗叫。”
“x的你个xxx的,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
话音刚落,他被边随安揪住脑袋,对着膝盖就是一脚,屈膝咚的一声,狠狠磕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