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蒲按针等红毛人,将来恐怕会给我国带来灾难。」
「这话怎麽说?」
「如今世界分为南蛮人与红毛人两派,他们彼此交恶、竞争,而西班牙拥有着无敌舰队,其大pa0的威力非常惊人。万一家康大人偏袒红毛人的行径让他们误会我们是红毛人的属国就大大不妙了,所以我们必须有人与南蛮人交好。」
「你想把忠辉培养成这样一个角se?」
「正是。」
忠辉踌躇满志:「我将来定要出海拜访西班牙!」
长安点头赞许:「此志公子绝不可忘。」
政宗诧道:「如此一来,忠辉的立场岂不是非常微妙?」
长安对於他的反应很满意,「唯有由忠辉公子掌管我国的南蛮势力,才能避免天下因南蛮、红毛之争陷於动荡。」
「我倒不认为那些异国人有那麽大的能耐可以在我们的地方兴风作浪。」
「南蛮已在我国紮根数十年之久,不少大名和平民都受南蛮传教士影响而成为吉利支丹。只要他们进驻大坂说服秀赖起义,再集结那些因关原之役而失去领地或主家的浪人……」
政宗打断他:「公然谈论兴兵作乱之事,你不要命了吗?」心下也有些震惊,利用异国势力的对立挑起战事,听起来是异想天开,但亦并非不可行——长安这样的心思已完全越了身为人臣的本分,他不相信家康会看不出来,而家康竟容得下这样的人在身边?
长安捋了捋胡子,「政宗大人,成大事者都是胆识过人之辈。」
政宗置之一笑,「你这个自吹自擂的家伙。」
「我乃猿乐师出生,自吹自擂是我从小练就而来的本领。」
「你本来不是出身於大久保氏?」
「我本姓大藏,曾是信玄公的猿乐役者,有幸被信玄公拔擢为武士。後来武田氏灭亡,我辗转投靠了忠邻大人,也跟他改姓大久保。」
「如果你的本领只是自吹自擂,那麽你终其一生都只是一个猿乐师吧。」
长安挪着身子凑近政宗,政宗不喜欢他身上那gu混合着酒、金属和脂粉的味道,像是什麽东西在腐烂、发臭,本能地屏了屏息。这个瘦弱的老者一双眼睛透着jg明,彷佛事事都在他的计算之中,政宗对他实在生不出好感。
长安放慢了语速:「我的另一项本领,便是能看到地底下的h、金。」
政宗终於明白家康为什麽能容得下这个人。
「喂!」忠辉不明白他们言外之意,心里惦记的是另外一件事,「伊达政宗,上次的事……对不起……」
「上次……」政宗想起来了,手无意地拨了拨眼罩的带绳子,「我可没空跟小孩子斤斤计较。」
「你别得寸进尺!」
「反正我已经忘记了,这次便当是我们初次见面吧。」政宗不再理会长安。「本来我也有准备东西送给辉忠大人你,只是忠辉大人你是非凡之人,那些东西你一定看不上眼。既然是这样——」他夺下孙市腰间盛酒的葫芦递给忠辉,「只好请你收下这个。」
「葫芦?」忠辉不懂他的意思,糊里糊涂把东西接了过去,「堂堂大名,这种寒酸的东西你也送得出手?」
政宗一脸高深莫测:「葫芦生马是没听过吗?」
「这种事怎麽可能发生?」
「那你拿回去好好参详,我明天告诉你答案。」
送走了忠辉,孙市对政宗道:「你这样戏弄你未来nv婿真的好吗?」
「我没有。」
「难道葫芦真能生出小马?」
「当然。」
「算了……不过政、宗、大、人,那个会生马的葫芦好像是我的。」
政宗转着地球仪,随手指了指长安献给他的其他礼物,「这些东西你去挑一件走吧。」
孙市一手按住地球仪,「拿别人给你的东西来打发我,你是有多抠门?」
政宗有些无赖地拿出自己身上的烟杆和烟袋,「我也没有别的好东西可以赏你。」
「这个就很好。」孙市拿走了他的烟袋。
政宗想收回手已来不及,悻悻道:「你又不ch0u烟,拿我的烟草做什麽?」
孙市笑着把那袋烟草揣入怀中,「小少爷,送人得送你自己上心的东西,不然我收着也没意思。」
「你这家伙……」政宗心里舍不得那烟草,但表面还是装作没所谓的样子。他把那个放着半张字帖的锦盒边交给孙市,「待会帮我叫人带给小十郎吧。」
「你还真的送得出手……说起来,刚刚那个大久保长安……」
「家康不想给的东西,他不仅要了,还想图谋更多,此人怕是不会有好下场。金山银矿也总会有挖完的一日。」
孙市有点担心:「你nv婿……」
「你不用刻意提醒那个是我nv婿!」
孙市哭笑不得,政宗不喜欢柳生宗矩喊他「小男孩」,又不准自己提「nv婿」,这位小少爷真的很难伺候。
翌日,政宗着人把他的汗血马牵到忠辉府上,孙市实在无言以对,这还真是葫芦生马。
政宗得知家康将被朝廷晋封为征夷大将军的消息,是在庆长七年十二月。
家康大权在握,这也意味着政宗回国的日子快到了,但他偏偏很不争气地在这个时候病倒。孙市向来被他折腾惯了,现在这只泼辣小兽不再张牙舞爪,变得病恹恹的,反而令他很不习惯。
政宗喝过药便抱着被子倒头大睡,不知睡了多久,政宗被一阵雷雨声吵醒,狂风暴雨敲得窗户「啪啪」响着,缝里漏进了一丝cha0寒之气,黑暗中像是有无数只冰冷的手在抚0着他,那种冷意冷到骨子里,一点一滴在他t内扩散开来,彷佛连血ye也快要冻住了一般。
政宗冷得睡不下去,心中亦有些困惑,这时节哪来的这样的暴风雨?他起床走去打开窗户查看,一打开豆大的雨水便飞溅进来,打sh他的衣服、脸发,他赶紧关好窗户,回头看到自己榻上坐着一个模糊的身影。
「是谁?」
那人似是重重x1了一口气却没有应话,政宗皱着眉小心翼翼慢慢走过去,恰好一道雷光闪过,把黑夜照耀得如如白昼,短短的一瞬便足够让他看清对方的真面目。伴随着阵阵震耳yu聋的雷声,政宗惊骇得全身毛发都要竖起来——
榻上瘦弱的男孩捂着嘴巴惊恐地看着他,右眼缠着布带,剩下的一只眼睛犹如镜像一般与他对视。
政宗踉踉跄跄往後退了几步,心神恍惚间似是有什麽东西抓住了他,他本能地挣扎着,转瞬被无尽的黑暗所吞没。
「政宗大人!政宗大人——」
他陡地睁开眼,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竟然病得出现幻觉……」只是这样的幻觉总b刚才的要好。
「恕我直言,把活人当作幻觉,政宗大人你真是病得不轻。」
政宗x1x1鼻子,那闭塞的感觉令他难受至极,沙哑的声音像是要哭似的:「哪怕是幻觉也没什麽不好……我很想你……」
「我也是。」
头昏脑胀的政宗强忍着不适挣扎起来靠进对方怀中,「你知道吗?家康要成为征夷大将军了。」
「这消息我刚到江户的时候便听说了。这是好事,很快你就能回仙台了。」
「家康打算仿效秀吉的做法控制大名……这次回去了,过一段时间我还是得到江户。」身在病中,面对眼前这个他最依恋、最信赖的人,政宗不禁脆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