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影国的国都在西疆以南,曾以水路四通八达而闻名于四海,逶迤绿水,迢递朱楼,金城自古繁华,令人神往。
关泠幼时读过不少描写照影nv子温婉毓秀的诗词,也曾对这个已经覆灭的邻国有过无限遐思。
而当她走出书卷,真正来到这片国土,才发现满目荒凉破败。她着一袭胡装,头戴象牙帽,身披白虎皮,一张脸被涂成黝黑se,贴上络腮胡,脚下踩着厚木屐,看上去身量伟岸,财大气粗,很轻易地混进了一支草药商贩的队伍。
一群人浩浩汤汤,乘船南下,过了数十日才抵达照影国都的边界,关泠施了些银两,约定十日后在此会合,便各自散开了。商人们结伴去山野采药,而她则一人壮着胆子前往皇陵窃玉。
照影古墓在世人眼中幻如仙山,不是凡人可及之地。大临皇帝为了使玉姝公主不受打扰,对世人宣称皇陵已经在十几年前的暴雨中坍塌,其间金银财宝尽数被大临官兵掠之一空。又命工匠修建迷g0ng沙岸,层峦叠嶂,将那些盗墓者隔绝于千山之外。
故而皇陵之内究竟是何光景,皇帝自己不知,世人更是一无所知。
关泠凭借那日自王府中盗出的皇陵内部地图,小心翼翼地穿过了逶迤曲转的密林,其间踩到不少异物,低下头一看才知道是w泥白骨,荒叶骷髅,耳边h沙怒号,风雨晦暝,吓得她不敢再向前行走。
她断然料想不到,养在深闺的金枝玉叶,有一日竟会来到这荒草萋萋的无人之境。
仿佛自己又变成了一缕孤魂,终日游离在荒郊野岭之处。
想起前生变成厉鬼的那些经历,又想起地府中化成一滩血水的那人,她内心一痛,便不再畏惧了。
关泠沿着地图所指密道,径直深入到地g0ng中,那张地图将陵墓中所设机关一一陈述,她一一规避,间或抓来几只野兔,替她试探前行,很快便来到了皇陵中心——玉姝公主沉睡的寝g0ng。
四壁由白玉雕成,镶嵌碧se明珠,泛着翡se珠光,因此不必掌灯,也能看清脚下的路。
关泠四顾环视,公主的陵墓并不合乎她在那些典籍上看到的皇陵描述,没有泥塑兵俑,亦无狰狞壁画,其间仙草瑶池陈设,四面清远幽畅,更像是仙灵隐居的洞府。
只是气温骤降,她裹紧衣物,犹觉寒气b人。
祈灵玉究竟至于何处呢?
关泠重新铺开地图,借着夜明珠的幽光细细分辨,这张图纸由照影国师所绘,交由沈玠保管于王府密阁中,本永远也不会重现于世,可惜家贼难防,她前生对王府知根知底,几乎是毫不费力地将其窃出。
循着地图所指方向缓缓前行,一扇石门堵住去路,她伸手推开一条间隙,十指冻得几近失觉,关泠缩回手指,放在唇边呵气。
那扇门自觉地敞开,满室珠玉金银,灼灼光华,险些刺伤了她的眼睛。
对着一眼难以望尽的金山银山,关泠微微失神,差点忘记了她此行的本意。
没有森森白骨,恶气尸臭,更无可怖虫族,g尸诈变,看来上天待她格外宽厚。
她越过那堆金银珠宝,继续向前,终于瞧见了一座幽蓝se的水晶冰棺,而四周寒气更甚,她若再找不到祈灵玉,只怕会冻si在这座皇陵中。
关泠行至跟前,见一美人锦衣华服,合目躺在冰棺之内。
那nv子容颜绝代,肤se质白,唯脸上无一血se之外,其余竟与活人无甚差别。
她晃了晃神,隔着透se屏障瞥见那张与沈玠有几分相似脸庞,心下有几分了然,这便是玉姝公主的灵柩。
她惶恐跪下,三叩九拜,行了一个大礼。
抬起头时,见那石床之下,隐隐有块翡石,发出莹莹玉泽。
仿佛前生所有堙灭记忆,
在地府之中,
向她遥遥招手。
大家表示后面的章节有些看不懂,在这一章标注一下。
nv主在古墓中,通过祈灵玉引灾玉进入了男主前世的记忆。
前世需要展开写一下:
一是因为有读者想知道男主前世是怎样ai上nv主的。
二是,nv主带着重重误会重生,为什么会产生那么多的误会,这些需要交代清楚。
三是,理清了前生的悲剧,这辈子才可以避免重蹈覆辙。
四是,沈玠说,他想告诉大家,他其实一直都很ai他的王妃,不管她是不是名门之后。
成婚两年有余,王妃娘娘终于满了二十岁。娘娘生辰前后,王府中本该一派欢声笑语,却意外地,众人皆屏气凝神,风声鹤唳。
尽管国师早就已经明明白白地同王爷说过,王妃此生的命格已经改变,她绝不会再像前世一样,仅有堪堪二十载的寿命。沈玠仍然忧心忡忡,连带着府中服侍王妃起居的丫鬟侍卫们也战战兢兢,不敢有一丝懈怠。
前些时日,有个婢nv在王府一偏僻角落悄悄焚起符纸,祭奠已经亡故的双亲,只不过有些许浓烟飘出,不知为何竟会传到王爷耳中,不出三日,这婢nv便被逐出了王府。
众人纳闷,王爷素来恣心纵yu,无惧无畏,左手执剑右手拈花,手中青鸾可斩世间万物,竟然会——怕火。
王妃十分无奈,让娘家人将这倒霉nv婢领回相府,以免她孤苦无依,沦落街头。不想,那nv婢却拒绝了,称是要回乡嫁人,黑鹰私下给了她一大笔盘缠,至少保证她三年衣食无忧。
关泠哭笑不得,她那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夫君,曾无意于皇权也丝毫不t恤臣民,除了行军打仗守卫山河之外再无政绩可言的铁面王爷,经历了几世平民百姓的生活,竟也渐渐明白了王公贵族应当皆以平等仁ai对待子民的道理。
她从相府回来,径直走向沈玠的书房,身后乌泱泱跟着一排婢nv,还有几个暗卫在她周身神出鬼没。关泠心烦至极,加快脚步,将那排婢nv抛在身后,气鼓鼓地闯进了书房。
“沈玠,你竟敢让那么多人天天y魂不散地跟着我……”她怒气腾腾地推开门,触及到一双双机敏睿智的眉目,满室穿着朝服的官员,皆目瞪口呆,还有她一直有些畏惧的外祖——宁老丞相,满脸青黑地,用眼角斜睨着她。
原来沈玠正在和几位朝中老臣议事,众人被打断,齐声参见王妃娘娘,关泠也福下身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礼,红着脸道:“王爷,国师要回照影,臣妾拦他不住,只得禀告王爷,方才过于心急,贸然闯进书房,实在失礼之至,还请王爷恕罪。”
她脸上青红交接,随口杜撰了一个破门而入的理由,在沈玠配合着面无表情地道了一声“无妨”后,便识趣地躲去了偏室。
绿珠端上一杯茶来给王妃压惊,被关泠一手推开,“不喝,不喝!”她坐在檀木雕椅上,脸上热气腾腾,只得以手拂面,懊悔方才冲动。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案上的茶已经凉了,她半口未动,双眸紧闭,后背抵在椅上睡着了。
议事结束后,沈玠命人护送各位老臣回府,自己则奔向偏室,见到她以极为不舒适的姿势靠在椅背上合目而眠。眉心一拧,行至她面前,弯下腰将她打横抱起,一路折回寝殿。
绿珠低着头跟在沈玠身后,心里有些局促,因为王爷的脸se并不好看,似乎又要发难。
果然,她颤颤巍巍,听见沈玠开口问她:“王妃最近总是这般嗜睡吗?”
“娘娘辰时去了一趟相府,见了表小姐,又向老夫人请了安,应该是累着了才会这样。”她如实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