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玠来到金銮殿时,皇帝正在批阅堆积如山的奏折,见到沈玠,命g0ng人挑出兵部的文书,让他在一旁帮作决断。
难得岁月静好,相安无事地度过了一个下午,沈玠不敢多言,全神贯注地投入到繁杂军务中。
皇帝抬眼瞧了几眼他这自小便容貌过人的幼子,内心傲然,甚至有些得意地想,若有旁门左道以美人计扰其心智,在他这堆金砌玉的小儿子面前,怕是美人自己先乱了阵脚。
玉姝公主是这世上最金枝玉叶的人,沈玠是她留给他唯一的孩子,自然也是这世上最清贵无双的皇子。
老皇帝想到已逝的佳人,心中感怀,公主的早逝是他铁血无情的人生中最大的遗憾,其次,便是大儿子沈玦。
思及公主,ai屋及乌,他待沈玠便愈发慈眉善目了起来,关切地问道:“此次护送宁葭回长安,你二人之间感情可有增益?”
沈玠顿了顿,摊开奏折,跪在地上,如实回答:“儿臣恳请父皇退婚。”
“这是为何?”皇帝自一叠厚厚的文书中抬起头来,面se如旧,脸上带着慈ai宽容的笑意,试探道,“你是不是有了自己心仪的姑娘?”
沈玠心中惶然,抬起头打探了一眼皇帝的辞se,悬着的一颗心微微放松下来,仍恭敬回道:“并无,儿臣只是觉得,自己年纪尚小,未建得半寸功业,眼下当以国事为重。”
“汝能有这样的觉悟,朕心甚悦。”皇帝展颜笑了笑,从袖中取出一封信,脸se稍沉,不怒自威道,“朕收到西疆那边送过来的密信,信上说,你这些时日同镇国大将军的nv儿关系匪浅。”
沈玠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弓着的身形一僵,他竟从未察觉到,父亲在千里之外的将军府中亦安排了眼线。只听到皇帝不疾不徐地继续说道:“你如果有钟意的nv子,等娶了宁葭之后,再悄悄接回王府,当个侧妃侍妾什么的,朕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关恒的nv儿绝对不行。”
“儿臣不明白,若论家世,她是将军之nv,亦是宁相之孙,如何配不上儿臣?”沈玠将头伏得更低,表情也更加温驯,只是声音中难掩反抗和固执。
“你把司徒傅氏一族至于何处?”皇帝反问道,语气里已经隐隐有了怒气,“氏族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稍有不慎便养虎为患,你年纪还小,很多事情只是一知半解。”
沈敬的思绪飘回到十四年前,那时武将中关家独大,满门荣光,深受百姓拥戴,一时之间甚至功高盖主,早已经成了帝王的眼中钉r0u中刺。
偏偏这时候大将军关恒迎娶了宁相唯一的nv儿宁真,两姓联姻,其势b人。皇帝为了打压关家,命人假扮关家门生,在长安滋事生非,闹出人命,借以将关氏一门贬谪到西疆,终于压下了这道气焰。
后来宁真病逝,关恒一蹶不振,曾经繁荣昌盛的庞大家族,就这么沦为了朝堂斗争的牺牲品。关泠的祖父关老将军一生戎马,鞠躬尽瘁,却只落得一个晚景凄凉、葬身他乡的下场。
皇帝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关家的nv儿再次成为王妃,否则他半生步步为营,谋略布局,岂不是枉费心机,徒劳一场。
“你现在终于明白,朕为什么偏偏要你娶宁葭了吧?”皇帝打了一个十分不恰当的b喻,“那是一块鲜美多汁的鲈鱼肥r0u,人人都想吞进嘴里。”
“父皇当初娶我母妃,做的也是这番考量吗?”沈玠听着这些年皇帝是如何在各大世家中周旋盘亘,各种y谋诡计,无所不用其极。心里却愈发冰冷,如同一盆冷水自上而下浇落满身,寒凉透骨。
“你……”皇帝气极,抬手yu挥这不肖子一个巴掌,手臂却僵在了半空中。望着那张和玉姝公主十分相似的容颜,一时怔怔然,仿佛公主的魂魄转世而来,质问他当年为何如此心狠手辣,罔顾半生夫妻之情。
“逆子,你给朕滚出金銮殿。”皇帝大怒,将满桌文书奏折挥到地上,g0ng人们颤颤巍巍跪了一地,唯唯诺诺,“万岁爷息怒。”
沈玠默默退出金銮殿,独身走出g0ng门,天se暗沉,月影兮兮,唯有城墙之外的空气格外清旷怡人。
他抬首望着那轮圆月,忽而想起月光下她皎白的脸,心中压抑的思念如野草般疯长。
不知为何,听完魏王的故事,莫名有种兔si狐悲之感,内心生出一缕悲凉凄切,仿佛自己也曾经亲身历过一般。
关泠回到长安的节有些看不懂,在这一章标注一下。
nv主在古墓中,通过祈灵玉引灾玉进入了男主前世的记忆。
前世需要展开写一下:
一是因为有读者想知道男主前世是怎样ai上nv主的。
二是,nv主带着重重误会重生,为什么会产生那么多的误会,这些需要交代清楚。
三是,理清了前生的悲剧,这辈子才可以避免重蹈覆辙。
四是,沈玠说,他想告诉大家,他其实一直都很ai他的王妃,不管她是不是名门之后。
成婚两年有余,王妃娘娘终于满了二十岁。娘娘生辰前后,王府中本该一派欢声笑语,却意外地,众人皆屏气凝神,风声鹤唳。
尽管国师早就已经明明白白地同王爷说过,王妃此生的命格已经改变,她绝不会再像前世一样,仅有堪堪二十载的寿命。沈玠仍然忧心忡忡,连带着府中服侍王妃起居的丫鬟侍卫们也战战兢兢,不敢有一丝懈怠。
前些时日,有个婢nv在王府一偏僻角落悄悄焚起符纸,祭奠已经亡故的双亲,只不过有些许浓烟飘出,不知为何竟会传到王爷耳中,不出三日,这婢nv便被逐出了王府。
众人纳闷,王爷素来恣心纵yu,无惧无畏,左手执剑右手拈花,手中青鸾可斩世间万物,竟然会——怕火。
王妃十分无奈,让娘家人将这倒霉nv婢领回相府,以免她孤苦无依,沦落街头。不想,那nv婢却拒绝了,称是要回乡嫁人,黑鹰私下给了她一大笔盘缠,至少保证她三年衣食无忧。
关泠哭笑不得,她那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夫君,曾无意于皇权也丝毫不t恤臣民,除了行军打仗守卫山河之外再无政绩可言的铁面王爷,经历了几世平民百姓的生活,竟也渐渐明白了王公贵族应当皆以平等仁ai对待子民的道理。
她从相府回来,径直走向沈玠的书房,身后乌泱泱跟着一排婢nv,还有几个暗卫在她周身神出鬼没。关泠心烦至极,加快脚步,将那排婢nv抛在身后,气鼓鼓地闯进了书房。
“沈玠,你竟敢让那么多人天天y魂不散地跟着我……”她怒气腾腾地推开门,触及到一双双机敏睿智的眉目,满室穿着朝服的官员,皆目瞪口呆,还有她一直有些畏惧的外祖——宁老丞相,满脸青黑地,用眼角斜睨着她。
原来沈玠正在和几位朝中老臣议事,众人被打断,齐声参见王妃娘娘,关泠也福下身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礼,红着脸道:“王爷,国师要回照影,臣妾拦他不住,只得禀告王爷,方才过于心急,贸然闯进书房,实在失礼之至,还请王爷恕罪。”
她脸上青红交接,随口杜撰了一个破门而入的理由,在沈玠配合着面无表情地道了一声“无妨”后,便识趣地躲去了偏室。
绿珠端上一杯茶来给王妃压惊,被关泠一手推开,“不喝,不喝!”她坐在檀木雕椅上,脸上热气腾腾,只得以手拂面,懊悔方才冲动。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案上的茶已经凉了,她半口未动,双眸紧闭,后背抵在椅上睡着了。
议事结束后,沈玠命人护送各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