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向风语指了指靠在门边的伞。
“不必了。”
“……你还有东西在我那里。”
“扔了吧。”
门被他用力关上,扑起的风代替他的手掌甩到脸上。
邝修远靠在门后,假装平静的三天被她的到访打破。
他想起那天的自己,像个跳梁小丑,亲手证实了最不堪的事实。
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的。
他怎么能忘记三年前坊间流传的八卦,香港的倪氏与向氏联姻,向风语的名字和照片说不定还在八卦小报上出现过。
难怪她的粤语说得那么好,他甚至还夸赞她的发音像本地人。现在想来,多么讽刺,她竟真的是本地人。
还有她曾经说过的那些话,也都逐一清晰起来。
“邝修远,我建议你,还是不要有这种想法b较好。”
“邝修远,你会后悔吗?”
“有一天我可能会把你踩在脚下。”
“我做了一件坏事。”
每一字每一句,都是隐晦的提醒,他却当作了暧昧的tia0q1ng,直到美梦破碎的时刻才破译出真正的含义。
他甚至还愚蠢到鼓励她,相信她能掌握做坏事的分寸。结果,这分寸就化为利刃,将他刺穿。
向风语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把他引入了一场谎言游戏里,把他变成了不折不扣的傻子。
引以为傲的道德,被他自己踩在脚下。
深信不疑的ai人,看着他沦为笑柄。
他亲手把自己变成了最看不起、最憎恶的那类人。
而她现在居然轻描淡写地说要来还伞。
邝修远打开门,他要把那把伞扔到看不见的地方去。
但是门一开,向风语居然还站在外面。
他忽然觉得自己像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被她抓个正着。
在门再次关上前,向风语伸出手扒住了门框。想象中被夹住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她睁开眼抬起头,看到邝修远怒目而视。
“我在这里等了一下午了,至少让我喝口水吧。”
邝修远扒开她的手指,再一次关上门。
但门却没关紧,留了一条缝。
好了,她现在有十足十的把握了。
不必示弱装可怜了。
她要做尽恶nv的姿态,b邝修远看清他的内心。
10、
邝修远依旧视她若空气,自顾自地换衣、洗漱,等他出来时,向风语还在客厅坐着,面前的杯子里,水几乎没少。
又在骗他。
他早该想到,骗子嘴里怎么会有真话,自己不该心存仁慈和侥幸。
他转身要进房间,却被叫住了。
“邝修远,我有话要和你说。”
他停下脚步,正好,他也想听听她到底想说什么。
向风语走到他面前,思量半天才开口:“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让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迫成为……第三者。但我和倪家成的婚姻只是一场交易……”
“是吗?”邝修远打断了她,“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这对你是很大的伤害,所以……”她顿了一下,“如果你想就此叫停,我尊重你的选择。”
她本来还有些话要说,但忽然不打算说了。
停在这里刚好。
人们在抛y币时并非真的想把希望寄托于随机,而是借助它看清内心的选择。
如果y币抛出来的背面,但你却犹豫了,这不正说明你想要的其实是正面所代表的那个选项吗?
现在,她抛出了“结束一切”的选项,难道邝修远不知道有这个选项吗?
怎么可能?
如若道德真的在他心里占了上风,他会第一时间选择结束这一切。但他刻意地忽略和回避,没有关紧的门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向风语要把他的自我欺骗戳破,要让他看清,他想要的是y币的另一面。
“你的那些东西,如果想要的,随时都可以去拿。”
向风语转身离开,手刚握上门把,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b近。
“向风语,我真的看不懂你。”
她转过身来,看到他脸上的痛苦、纠结、犹豫。他本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你一边说着ai我,一边编织了一个巨大的谎言,你看着我一步步掉进你的陷阱里、看着我把你的每句话奉为圭臬,是不是觉得玩弄我是一种乐趣?”
“是你主动撩拨的我,现在你玩够了就想ch0u身而退,当作无事发生一样潇洒转身吗?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一件玩具?”
“凭什么你说开始就开始,你说结束就结束?”
愤怒驱使着他,把内心所有隐秘的埋怨、憎恨、不甘统统抖落出来。
都是向风语的错,都是她把自己拉下泥淖。
都是向风语的错,让自己违背了立身处世的原则。
都是向风语的错,尽管知道她在欺骗自己,但还是忍不住又一次相信了她。
向风语盯着他的眼睛反问道:“这些你都知道不是吗?”
邝修远愣住。
“你知道是我主动撩拨的,你知道我的拒绝其实是一种g引,你知道是个陷阱,但你走进去了呀。”
“你早知道我不可能是个好人,至少不是个善良的人,如果你真的想过要结束,什么时候不可以?但是你从没有拒绝我,这是为什么呢?”
她抬起手指,在他的x口处点了点:“这不该问问你自己吗?”
这句话简直是致命一击。
邝修远颓然地后退几步跌坐进沙发里。
他不得不承认,向风语的话戳中了他内心里更深处的心思。
最让他痛苦的不是他从此有了抹不去的道德w点,而是即使在知道一切真相的情况下,他居然还ai着她。
只有他自己知道,看到她蹲在门口蜷缩成一团的身影时,他耗尽了多少克制才让自己的视线不作停留;
只有他自己知道,听到她声音颤抖地叫自己的名字时,他浑身上下都在为这两个字而震颤;
只有他自己知道,瞥见她的手扒住门框时,他几乎是立刻将自己的手也塞进缝隙之间,希望能替她减轻些可能到来的疼痛。
邝修远一边翻阅和检视这段甜蜜和痛苦互相交织的回忆,一边扪心自问:是在那个星夜寂寂的晚上,在她说出“我答应你”时,他背叛道德的预兆才开始显现?还是他对向风语控制不住的ai,其实是与生俱来的虚伪正一点点击碎他伪装出来的道德面具呢?
他发现自己并不是个君子,因为他无法完全遵循那些清规戒律。
他一边在世俗之见中痛苦挣扎,一边又忍不住去抚0神坛之上她垂下来的裙摆。
ai是如此肮脏又令人上瘾。
他的身t微微颤抖着,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挣扎,呼x1声时轻时重,错乱不堪。
向风语在他面前蹲下,轻轻抚0他的额发。
“阿远,我们已经被家族、被姓氏、被冰冷的法律和所谓的道德囿于枷锁之中了,为什么还要囿于ai呢?承认你ai我,这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
邝修远的脸埋在自己双手之间,沉默良久。
“可是,你欺骗了我。”
基于谎言基础上的ai,也能算是ai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