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她前天看完的那本悬疑小说。
“噫…这个案子的真相非常令人不适,犯人竟然将背叛的恋人亲手做成了汤羹喝下……”
“怎么会这样……”空被剧透了也没生气,他合上书放到一边,“是为了永远和他在一起吗?也不是不能理解这种心情,不过如果是我的话,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的,还不如想办法让对方把自己吃掉呢。”
荧紧紧闭上了嘴,吓得不敢吭声。
他神色自然,完全不觉得自己说出来的话有多可怕:“抱歉…是不是吓到你了?”
“…我才不要像那样「吃」掉哥哥,还是活的比较好。”
沉默了半晌,她才终于开口道。
是她一次次地用各种会刺激到哥哥的事情来试探他,哥哥才会坏掉的。
在哥哥彻底坏掉之前,她会负起责任修好他。
…她可不想哪天在盘子里看到哥哥。
但要怎么做,才能修复哥哥这颗敏感不安的心?
“指甲是不是又长长了?”空拿起她的手,对着灯光看了看,“明天再帮你修剪吧,卧室的光线不太好。”
“那种事情随便啦,”荧蛄蛹了几下,整个人趴到了他身上,“osi&esp;gha…uhe&esp;nye……”
妹妹很少有这么低落的情绪,这是难过到退化成丘丘人了?
空捧起妹妹的脸,轻柔地亲吻着她因沮丧而下垂的嘴角,含糊地:“yo&esp;dada!ii&esp;nunu…?”
空的心情明明也很不好,还要强撑着安慰她,老师说得对,她总是让哥哥担心…现在,换她来安慰哥哥吧。
哥哥嘴上说着只把这一切当做是一场游戏,但心里还是很重视的。
“buka…guru-guru……”她搂住空的脖子,腻在他颈间撒娇地蹭他。
“osi&esp;ita?”
空开始思索家里还有什么吃的,烤肉排会不会有点太腻了,但宵夜不做肉吃她又要闹了。
“osi&esp;yo……”她凑到他耳畔,将他的耳垂含在嘴里舔了又舔,说话时声音也变得黏糊糊的。
“…osi&esp;i?”
空红着脸,根本无法拒绝她的要求,他的手已经自觉地解开了睡衣扣子,温驯地将自己的身体原原本本地呈现在她面前。
荧爱极了他这副欲迎还拒的样子。
“今晚哥哥什么都不用做…我来让哥哥变得舒服……”
她一把拽下他的睡裤,毫不客气地坐了上去。
荧又做了那种梦。
不,更确切地说,是空做梦了,他又梦到了以前的事情,而荧再一次地来到了他的梦里。
荒芜,破败,魔物横行。
人间炼狱。
空拄着他的那把佩剑,在坍塌的废墟中失魂落魄地行走着。
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方,他已经失去了一切。
他自私地只顾着带妹妹逃离这个世界,抛弃了坎瑞亚,这是命运对他的惩罚吗?
但他即使留在坎瑞亚又能做什么?
他是人不是神,他连自己的妹妹都保护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天理维系者带走。
她才刚刚苏醒,还很孱弱…天理要对她做什么她都反抗不了…只有死路一条……
为什么被带走的不是他,为什么只有他被留在了这个世上?
荧能听得到空内心所有的想法,尽管知道这只是过去的回忆,她还是恨不得立刻出现在他面前抱住他,告诉他自己没死,她一定会回到他身边。
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空重重地摔在地上。
是遇难者的肉泥残骸,还是逃难者遗落的行李,他已经无心去分辨。
他趴在被鲜血浸泡过的土地上,突然失去了爬起来的动力,整个人被绝望溶解成了一滩烂泥。
妹妹都不在了,他这种废物还有活着的必要吗?
——死了算了。
他费劲地爬起来,不是为了继续漫无目的地走下去,而是为了自刎。
空举起佩剑,对准了自己的咽喉——
“滚啊!你们这些怪物!放开那些孩子!”
不远处传来了女人凄厉的哭喊声。
他的剑顿住了,自己都要死了,还管别人做甚?
但他还是管了。
他明明是个懦夫,却还摆出一副英雄的样子从魔物的利爪下救人,真是可笑至极。
带着几个孩子的女人对着他千恩万谢,她自称是某所学校的老师,正带着在自己家里补课的几个学生避难。
「那些魔物似乎惧怕您的佩剑…请允许我带着孩子们在这里暂时休整,我们过一会就会离开。」
而那几个孩子怯生生地躲在她背后打量着他,像一群可爱的小老鼠。
原来坎瑞亚还有幸存者吗?
但他们这样弱小,又能在这场无理的神罚中苟存多久,放着不管很快就会死掉吧。
方才的战斗大量消耗了空本就不多的体力,他无心搭理这些将死之人,随便找了个墙角靠着自顾着沉沉睡去。
空再次醒来时,那个女人已经带着孩子们离开了,并没有缠着他寻求保护。
而他身上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披上了一件孩童尺寸的小外套,脚边的地上也被人用树枝划拉出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单词,「谢谢」。
尽管寻死的打算一直没停止过,但在这一瞬间,他萌生了活下去的念头。
这些手无寸铁的人都能活下来,他的妹妹这么坚强,凭什么活不下来?
如果妹妹还活着,那她此刻一定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等着他带她回家。
他要是死了,就真的没有人能救她了。
空又一次地爬了起来,这次他不再迷惘,坚定地走向了荒野深处,那是坎瑞亚主力军与异邦神明的主战场。
如果荧没有记错的话,接下来空会在那里遇到戴因,两个人各自怀着不同目的一同踏上旅途,最后,空将因为「命运的织机」而选择与戴因这个曾经的旅伴决裂,站到「深渊教团」那一边。
“天亮了!哥哥快起来——”
空揉了揉眼睛,发现是妹妹压在他身上,噩梦带来的不适感瞬间被冲淡了不少。
“唔…早安…怎么起这么早……”
他胳膊一卷把妹妹薅进被窝里,又将脸深深埋进了她的胸口,难得地像个小孩子一样撒娇:“再睡一会…乖,别闹…等会我的零花钱全给你……”
“再不起来,早餐就要凉了哦,”荧失笑,空这是睡迷糊了?他现在哪来的零花钱,“我做了味增汤和煎鱼。”
空听完后,果断又缩回了被子里。
他一定是起猛了,他的妹妹怎么可能一大早起来做早餐。
“你这是什么反应啦!我偶尔也很勤快好不好?”
荧一眼看穿了哥哥的内心活动,当即恼羞成怒地勒紧双臂将他锁喉。
“哈哈哈…对不起对不起,哥哥错了…我马上起来,”空被她制住也不挣扎,反而将脸凑到她身上紧紧贴着,“我只是觉得幸福到有点不太真实,会让我觉得…自己是被你好好爱着的。”
事到如今他还在说什么啊,什么叫「觉得」…她表现得难道还不够爱他吗?
荧无奈地低头看空,发现他也露出一只眼睛在偷瞄她,似乎在期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