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窈在心中为自己当初的拒绝而感觉到羞愧。
大雨之中，她看不见自己绯红了一片的耳尖。
就在念窈刚想有动作之时。
裴今衍却似乎有感一般，抬起头来。
隔着瓢泼大雨，他的眼神仿佛有实质一般。
一下撞入了念窈的眼里。
念窈心下顿时有些慌乱，刚想躲开他的眼神，却没有想到裴今衍先一步将眼神挪开。
似乎往她身后看。
念窈的心渐渐沉了，她心头酸酸胀胀的。
甚至觉得自己太过于可笑了，怎么能相信他的话呢。
当初，太后娘娘不也是答应得好好的吗。
就在念窈恨不得现在掉头就走时。
裴今衍又看向了他。
只是这一回，他眼神之中多了些其他的情绪。
下一刻。
就连念窈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一下从船头跳到了岸边，步履匆匆朝着她而来。
念窈呆愣着抬起头，竟发现，他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雨水顺着裴今衍高挺的鼻梁一路下滑。
玄色衣裳沾上水之后，却带着丝绸般的柔顺感。
他眼神之中似乎带着火光。
念窈有些被他目光吓着了。
她眼神有些闪躲，唇瓣动了动。
“殿，殿下。”
下一刻，她便进了一处温热的怀抱里。
男人如同一个巨大的火炉一般，将她身上的寒意尽数驱散。
他的心跳声震耳，传到了念窈的耳里，甚至要与她自己的心跳声融合在一块了。
念窈眼眸动了动。
好似，面前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之中的，还要更看重她一些。
念窈抬头，在这个角度，她只能看见他凌厉的下巴。
下巴上面似乎有些胡渣，听说他昨日一宿没睡，那是为了她。
而如今向来清冷的太子殿下，却为她，失控了。
念窈心中涌现出一股强烈的激动。
若是她求他，他定会同意救她的弟弟妹妹吧。
只是念窈没有说话，她如一株乖巧的菟丝花一般，依靠在男人的身上。
裴今衍如今像是一棵参天大树。
而她，会向这一棵苍天大树，汲取养分。
让自己，让弟弟妹妹。
好好活下去。
裴今衍什么都没有多问。他挥了挥手，便有人不知晓从何处而来，递给他一把伞。
和唯一一件干净的披风。
头顶打着伞，但念窈身上的衣裳却几乎都被水给浸透了。
湿哒哒黏在身上并不好受。
念窈低垂下头来，装作没看见那披风的样子。
春日的夜里极凉，尤其是雨夜。可她的手心却在出汗。
她在赌。
赌裴今衍会如何处置这一件披风。
她后背骤然一重。
念窈眼神之中布满了复杂，可她抬起头来时，方才还未落下的雨水顺着从鼻尖落下。
这一落，也落进了裴今衍的心里。
裴今衍神色没有任何的改变，依旧是念窈先前看见的那眼高于顶。
清冷到高高在上，似乎所有人都入不了他的眼的模样。
可他动作却与他面上的表情相悖。
裴今衍动作轻柔，甚至还将念窈脸上残存的雨水都给擦拭干净了。
露出了一张白白净净，却尽显柔弱的脸。
念窈看着他的动作，好半晌才开口。
“殿下，奴婢身份卑贱，不必如此。”
可下一刻，她下巴便被人给捏起。
“从今日起，你便是东宫的女人了。”
他神色清寂：“孤不喜这种话从孤的女人口中说出。”
念窈神色微愣，她心中一喜，便想将自己弟弟妹妹的事情说出，请求裴今衍的帮忙。
“殿下，奴婢”
“不是奴婢。”裴今衍指腹碾过她柔软的唇瓣，见她方才煞白的唇色，在他手中慢慢染上红润。
他才满意地收回了手。
“是妾。”
念窈脸一下红透了，便是连耳尖上都晕上了霞色。
裴今衍将人搂在怀中，遮蔽了过半的风雨。
“你的弟妹，孤已经着人安置好了。”
他说话时声线平稳，似乎只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可却震得念窈胸腔都在起伏，她眼里闪过一丝亮光。
看向裴今衍，话语之间都是忍不住的激动。
“殿下，当，当真吗？”
裴今衍似乎有些不满她的回答，将她又拉近了些。
“嗯。”
他似乎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更没有拿这件事出来向念窈炫耀，邀功，想要她更多。
裴今衍只是轻描淡写一般，却解决了几乎能逼死念窈的麻烦。
念窈眼底含着泪，她一时之间都不知晓该说什么了。
甚至对自己想要利用裴今衍的心，产生了一丝丝的愧疚。
念窈还没有反应过来，她便同裴今衍一道回了东宫。
这是裴今衍的寝殿。
念窈先前不是没有来过，可这一回，心中却是尘埃落定般。
裴今衍挥了挥手，便有宫女准备好了浴桶与热水。
裴今衍叫宫女去伺候念窈，他随意将沾水的外裳脱了，倚靠在窗边的贵妃榻上。
半阖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