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山脚下,擂台旁已聚起不少英雄豪士,各自三三两两地围成团讨论明天的比试。
见三人过来,周围人群自发让出路来并在一旁窃窃私语。
看来太初峰掌门下山的事已经传开了。
梁曼发现,这其中有几个头戴黑帽的人一直暗地里瞪着掌门和自己,看起来十分不友好。估计这些就是那个和太初峰有过节的混元门了。
她忍不住一直去看,想要把这些人的脸记住。其中有两个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好像脚崴了一样。
见梁曼上下盯着打量,两人却吓了一跳似的。跛着腿走远了。
她还在纳闷。一位黄色短打的精瘦男子上前,激动地对着云凌抱拳:“云掌门!我已经
仰慕您很久了!——您还记得我吗?”
云凌没说话。
梁曼悄咪咪探头瞅了瞅他的表情。
…嗯,看样是不记得了。
来人自称是飞雁门的“金雁子”陈兴。据他自己所说,他十分崇拜云凌,是云凌的忠实粉丝。
飞雁门已有数年不在江湖露面,他们也并不参加今年的武林大会。但陈兴听说今年云凌会来,他便马不停蹄的从西北出发,只为了再见他一面。
原来,在五年前的武林大会上,陈兴与另外一干人等全部落入了云凌以剑击出的坑洞里。自此,陈兴便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陈兴道:“只是可惜四年前因为家事所累,未能前去为云掌门助阵。没有亲眼见证云掌门诛杀魔头时的风采,真是我平生最大的憾事…”
说至此,他不住地摇头,惋惜长叹:“输给云掌门,陈某自是心服口服。但自那一天后,陈某日思夜想,始终都想不明白云掌门当时是怎样做到的。世上怎会有如此雄厚的内力,竟能以铁剑击穿一丈高的擂台!”
司景在旁笑道:“想不明白的何止是你,我也一直想不明白呢。”
陈兴这才注意到司景,他有些疑惑地抱拳道:“这位看起来似乎有些眼熟…敢问阁下是?”
司景只怪自己为何要多嘴。他压了压帽子:“在下只是一介路人,无甚名号。”说完又赶忙转移话题,装作不相熟的样子对云凌热切道,“我们也不求云掌门能开口为我们解惑了。不如这样,今日云掌门若是心情好,不妨再展一展神通,让大家伙也开开眼。如此,陈兴兄弟也算不虚此行了。但不知我们几个今天有没有这个运气?”
此话一出,连梁曼都有些期待了,毕竟她也只在传说里听过掌门的厉害。在太初峰呆了这么久,她还从没见过云凌出手呢!
金雁子陈兴更是激动地两眼发光,不住搓手点头:“再好不过,再好不过!”
众人都一齐把眼望向云凌。
云凌负手而立,默然不动。
梁曼暗自思忖,也不知掌门愿不愿意在人前出手呢?他好像向来都不太喜欢引人注意的…
不过,既然司大人都开口了,那掌门是一定不会驳他面子的。
一阵风突兀地掠过。眼前似有什么东西倏地一闪。
云凌略停了停,转身走开。
梁曼还没反应过来,但一旁的陈兴却已瞠目惊舌地望着一旁的柳树不动。众人顺着陈兴的视线望去。
只见深褐的粗粝树皮上怪异地裂开个口子,里面竟不合常理地掺着一丝碧。
——树干里,竟然嵌着一片树叶!
春天刚生出的嫩芽,柔软娇弱的像裹足了水的云,叶片轻薄到能从叶脉后透过十足的光亮。
可这样的一片叶子,却像切豆腐一样轻而易举地割开树干钻进去,甚至只在外面留下了微微的一点叶柄。
梁曼小心抚了一下,露在外的叶柄立即变成一点翠色的齑粉随风而散了。
周围人骚动起来。大家无不高声惊叹,每人都纷纷上前来察看。
陈兴更是无比兴奋,他反反复复摸着树皮,亢奋地一句完整话也说不出。
“真是独步天下啊…我陈某人今日算是开了眼了!这样的当世神功,怕是我再练上五十年也不及分毫!…”
在人群的最后,司景望着大树原地发怔。待人群散去,他也上前摸了摸那道划痕。
沉默许久,他低声喃喃:“…天下第一,真是当之无愧。”
他轻抚着划痕不放,眼中透露出些许的艳羡与酸楚。
…
这场小骚动很快就惊动了其他人。一会便有人来邀,说少阳宗主请云掌门去坐坐。
几人一同前去。
宗主掌门们在里间寒暄。梁曼在馆舍外等,几位少阳打扮的少男少女也站在一边。
其中一位年纪稍小的清秀少年看着梁曼,惊奇道:“咦?你是…你是那日的那个姑娘!”
这几日,因为梁曼嫌闷,出门时就摘了斗笠只带面纱。没想到竟在这里被熟人认出来了:“你是那位少阳派的…”
她隐隐约约记得这个少年的脸,当初在太初峰上是他把她背上山顶的。但一时之间,梁曼却想不起他的名字。
罗怀笑道:“梁姑娘怕是已经不记得我叫什么了吧?但我还记得你的名字呢!在下少阳罗怀,这次姑娘不要忘了。”
梁曼很是尴尬:“抱歉抱歉!罗少侠,实在不好意思,我这个、嗨…我的记性太差了…对了!”她正色道,“说起来,我还未曾感谢罗少侠的救命之恩呢!”
她躬身抱拳,认认真真施上一礼:“今日在此碰面。那正好,梁曼要好好谢过罗少侠。要不是罗少侠出手相助,当日的梁曼便命丧雪山了!”
罗怀赶紧也抱拳回了一礼:“梁姑娘不必如此!其实当时不是我救的你,是我们宗主发现你的。你要是想谢,该谢的应是我师父。”
“不过你也不必和师父多礼。我们少阳派以侠义为立派之本,少阳弟子更以行侠仗义为行事之基。那日的事不过举手之劳,师父和我都从没把它放在心上,因此姑娘也切莫在心中记挂了。”罗怀见她还有些犹豫,赶紧将话题岔开,“说来这么巧,难道梁姑娘也是来参加武林大会吗?”
梁曼火速摆摆手:“我哪有那个能力!只是我们掌门下山要来,我便也跟着一起凑热闹了。”
此时,罗怀身后的一位清丽少女忽然上前道:“梁姑娘,久仰大名。在下少阳宋临天。”
梁曼还了一礼:“见过宋姑娘。”
她心里还有些纳闷。怎么就久仰大名了,她也没见过这个人啊。难道是罗怀说的吗?
正想着,罗怀赶忙道:“抱歉抱歉,都怪我没有规矩。梁姑娘,这位是我的同门师姐宋临天,这位是我的师兄,唐北川。师姐,师兄,这位是太初峰的梁曼姑娘。”
梁曼再次与两人见礼。她莫名觉得这两人的眼神有些不对。尤其是那个叫唐北川的,看起来表情非常古怪。
宋临天莫名问了一句:“梁姑娘,你们太初峰此次就你一人同掌门下山吗?”
梁曼不明所以,老老实实回答:“是。掌门不喜热闹,所以此次便只有我一人陪同。”
一听到她的回答,面前的宋临天突地将背后长剑解开。
宋临天拎着剑随手挽了个剑花,神色凛然坚定。她慢慢道:“梁姑娘。素闻太初峰心法天下第一。不知今日,宋某是否有机会领教?”
罗怀低声惊呼:“师姐,这是为何?”
那个一直不曾出声的唐北川也在旁急道:“师姐!”
梁曼有点懵逼。
…谁?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