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贤妃所说的“睡觉”明显意有所指,高睦没想到舞阳公主也会突然问一个“睡觉”相关的问题。尽管知道舞阳公主所问的“睡觉”很单纯,高睦还是有些尴尬。她借着摇头的动作,从舞阳公主脸上移开了视线,才回答道:“从我记事开始,就是独自就寝,直到遇见公主。”
“那就是只和我一起睡过?”
“听郑嬷嬷说,我两岁之前,母亲曾带我同睡。”高睦突然发现,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提及幼年的孤单,她都不再惆怅了。
“小时候的事情不算!那你就是只和我一起睡过嘛!”舞阳公主一想到,高睦只和自己亲密地睡在一起过,她就觉得很开心。她还忍不住抱紧了高睦,仿佛如此就能证明,她是与高睦最亲密的人。
高睦感受着舞阳公主的欢喜,瞬间明白自己为什么不再惆怅往昔了。她也伸出了双手,安心地回拥了舞阳公主。
倒是舞阳公主,想起高睦小小年纪就得独自睡觉,觉得自己高兴得不该,她又撑起脑袋,瞧了瞧高睦的脸色,发现高睦眼中含笑,她才再次放纵了自己的欢喜。
高睦没有忘记心中的疑虑,等舞阳公主笑完之后,她轻轻拍了拍舞阳公主的后背,继续问道:“公主还没说完,贤妃娘娘除了问公主怕不怕生孩子,还和公主说了什么?”
舞阳公主觉得趴在高睦身上很舒服,索性赖在了高睦怀里,只是稍微动了动脖子,找了个方便说话的姿势,回忆道:“母妃说,我要是不想让别的女人为你生孩子,就得自己生,还要我多和你同房。我说我天天和你同房。”
说到这,舞阳公主想起母妃怪异的神情,停顿了片刻,才继续说道:“后来母妃又问我,你在床上对我好不好。我说你在哪里都对我很好。母妃非要问你在床上对我好不好,还要我说实话,不要替你隐瞒。我还以为母妃知道你是女子了,吓了一跳,又觉得母妃不像是知道的样子,就问母妃到底想问什么。母妃支支吾吾地问我,你是不是不举。我问母妃什么是不举,母妃又问我,你在床上,睡得离我近不近。我说我天天抱着你睡。再后来,母妃就和我说了这个小木匣,要我把它拿给你,还嘱咐我不要把今天的话说给别人,就没说什么了。”
听完舞阳公主的复述后,高睦很确定,刘贤妃已经知道了,她“已婚”的女儿,对周公之礼一无所知。从舞阳公主的描述中,高睦推测,刘贤妃甚至怀疑“女婿”也不懂床笫之事,所以才特意抛出了秘戏图。
高睦与自己的母亲从来没有交心的机会,她真的没有想到,刘贤妃与舞阳公主这对母女之间,竟然如此无话不谈。早知道刘贤妃连房中之事都会细细询问锦衣,她就算再难启齿,也该提前让锦衣知道一点男女之事。事已至此,高睦能做的,就只有补救了。
正好手边就有教材,高睦倒是不用为难自己的口舌了。高睦瞥了一眼手中的书册,暗自苦笑了一下。
正当高睦打算开口之时,舞阳公主已经问道:“高睦,你问我和母妃说的话做什么?还有,你还没告诉我‘不举’是什么意思呢?”
高睦轻推舞阳公主的肩膀,将舞阳公主从自己身上扒了下来,又将手中的秘戏图放入了舞阳公主手中,轻声说道:“公主看完这本书,就知道何为‘不举’了。”
“你不是说此书不雅,不宜翻阅吗?”
“是我想岔了,公主看吧。等公主看完,我再与公主说话。”
高睦不好意思陪舞阳公主看秘戏图,也怕舞阳公主看懂之后尴尬,话一说完,就打算起身去茶桌边再坐坐。舞阳公主却抓住了高睦的手腕,委屈巴巴地控诉道:“母妃今天说话支支吾吾的,你说话怎么也说一半藏一半?高睦,我什么话都和你说,你有什么话不能和我直说吗?我不喜欢你这样。”
高睦还是第一次看到舞阳公主如此委屈,她整颗心都纠成了一团,连忙解释道:“公主不要误会,我愿与公主无话不谈。只是此书涉及的事情……极为私密,我不方便与公主细说。”
“什么方便不方便,在我这里,没有你不方便说的话!高睦,你能不能不要再和我见外了!”
这也算见外吗?
高睦既没有挚友,也没有与其他女子深交过,她不太了解,女子之间,是不是连这种私密,都是闺中的寻常话题。
“好,我来和公主说!无论公主想听什么,我都和公主说!”高睦实在看不得舞阳公主伤心,见越解释越糟,脑子还没想清楚这个见外不见外的问题,就已经心一横,重新坐到了舞阳公主身边,打算亲自为舞阳公主讲解。
舞阳公主见高睦松口,反而不肯为难高睦。她松开了高睦的手腕,退让道:“高睦,你真的什么都愿意和我说吗?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公主,我真的不是和你见外,也不是不愿意和你说,只是……这样吧,我和公主说完,公主就知道我为何让公主自己看这本书了。”高睦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未免加深误解,干脆用行动作答。她拿过了舞阳公主手中的秘戏图,直接问道:“公主知道男女之间如何才会有孩子吗?”
舞阳公主见高睦面无勉强,才重新露出笑脸。她很快回道:“我知道,女人和男人睡在一张床上,就会怀孕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