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马之后,舞阳公主回望新鲜的城外世界,半响都没舍得催马,还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
高睦认识舞阳公主以来,第一次听到她叹气。她见舞阳公主依依不舍,忍不住安慰道:“公主若是喜欢,高睦下次再陪公主出京玩。”
舞阳公主猛然偏头,满眼惊喜地问道:“还能有下次吗?”
皇上连御道都能拿给舞阳公主跑马,有驸马相伴的话,只要不给人留话柄,应该会让舞阳公主出京……吧?高睦与皇帝接触有限,舞阳公主不可置信的样子,让她有些拿不准心中的猜想。她不愿舞阳公主的惊喜落空,点头道:“应该能的。”
高睦今日前往外书房时,孙文昺转交给高睦的那盒避孕物品,已经被她塞到了外书房的隐蔽角落。皇帝与太子对舞阳公主的那份超脱了礼义的父兄之爱,让高睦觉得,舞阳公主应该能如愿。大不了,她以后努力争取外放,届时,舞阳公主随她赴任,总能再出城玩耍的……想到此处,高睦的点头越发没了迟疑。
“那就太好了!”舞阳公主喜笑颜开,要不是坐在马上,只怕会兴奋地抱住高睦。
高睦也跟着笑了。
舞阳公主恢復心情后,重新唤起了骑马的兴致,还与高睦赛了一场马,倒是比预计的时间更早地回到了京城。只不过,接近京城前,高睦将舞阳公主从马鞍上请了下来,劝她再次坐入了车中。
紫荆见舞阳公主乘车而回,以为自家公主成婚后学会了淑女风范,喜上眉梢。舞阳公主下车后,她看到公主沾满灰土的衣衫,才知道自己想岔了。
“公主与驸马,今日去了哪里?”紫荆抱着最后一丝期望,问出了心中的犹疑。
“京外呀。”舞阳公主正想与人分享喜悦。紫荆一问,她就竹筒倒豆子似地说起了今日的城外见闻。
紫荆是从民间选入宫中的宫女,在她看来,宫里除了规矩大一些,处处都是神仙般的日子,她真的不明白,公主为什么非喜欢往外跑。本以为驸马是个稳重人,没想到,也陪着公主乱来。哪怕是乡下,新媳妇也不会四处乱逛呀!
碍于高睦在场,紫荆不好张嘴,带着一众侍女,有条不紊地服侍两人更衣用饭。
当天晚上,疯玩了一天的舞阳公主,入睡极早,睡得还格外香甜。两夜下来,高睦逐渐习惯了枕边的姑娘,也是一夜安睡。
次日是回门的日子,高睦与舞阳公主,清早就来到了皇宫。
“父皇!”舞阳公主一看到皇帝,就欢喜地扑到了他怀中。她从来没有与父皇分开过这么久,真的很想念父皇。
“锦衣,”皇帝将舞阳公主好一阵打量,“让父皇看看。在宫外过得好不好?父皇给你建的公主府,可还喜欢?高睦没有欺负你吧?”
高睦望着舞阳公主面前那位满脸慈爱的老人,几乎不相信他是当今皇帝。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父女情深的场面,一时有些怔愣,直到听见自己的名字,高睦才想起来下跪:“臣高睦参见皇上。”
“高睦没有欺负儿臣。儿臣参见父皇。”舞阳公主看到高睦下跪,想起自己两日没见父皇,也应该行大礼,于是也跪了下来。
皇帝见舞阳公主如此,以为她夫唱妇随,笑讚道:“好,好。成婚之后,果然是懂事了,快起来。高睦也平身。”皇帝亲自扶起了舞阳公主,又对高睦抬了抬手。
今日回门,高睦应该依次拜见皇室成员,舞阳公主一上来就抱住了皇帝,算是乱了规矩。高睦起身后,拿不准是该继续参拜太子,还是等候引礼内官的指引。幸好,太子及时走到了皇帝身边,低声提醒道:“儿臣知道父皇惦记十九妹,有许多话想与十九妹说。高睦新婿登门,还是先让他见过诸亲,父皇再与十九妹慢慢叙话吧。”
“说得是。”皇帝想起正礼,总算暂时放开了舞阳公主,“锦衣,你先去后殿见你母妃她们。”
除了太子以外,皇帝的其他儿子,都远在藩地,女儿女婿却大多在京。高睦见完太子、驸马等人,才会去拜见皇妃、公主这些妻族女眷,皇帝让舞阳公主先去后殿,实际上算是让舞阳公主先去休息。
舞阳公主确实急着见母妃,又觉得不该撇下高睦,踌躇了片刻,拒绝道:“儿臣等高睦一起去。”
“他一个大男人,还能在宫里丢了不成?你等他做什么。”皇帝有些好笑。他算是看出来了,高睦这个驸马,是真的很让锦衣上心。
男人?
内外有别,即便是宫中家宴,男女也是分开宴饮的。舞阳公主想起高睦的男子身份,知道自己今天早晚得与高睦分开,这才先去了后殿。
舞阳公主走后,回门礼正式开始,高睦在引礼内官的指引下,对皇帝以下的皇室亲属一一见礼。由于人数众多,饶是家礼相见,也耗费了半天的功夫。这还是多亏各位藩王不在京,否则,高睦的腰都要弯废了。
礼毕之后,是归宁宴。
距开席还有大半个时辰的功夫,大家聚在一起喝茶,少不得说几句闲话。女眷那头,不是母女,就是姐妹,闲聊起来,自然是满堂热闹。男客这边,皇帝和太子处理政务去了,驸马们与高睦都不相熟,又不好撇开这个新女婿,隻好围绕着高睦的功名尬聊。
皇帝的十七、十八公主早夭,十六公主的驸马与高睦座位相邻,不好一言不发。他是个头脑简单的武夫,一看书就头晕,实在不想说那些文官的事情,便拿着昨天听到的消息凑趣,笑道:“听说妹夫昨天与舞阳公主出京了,新婚没两天就夫妻同游,真是恩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