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璎微愣,这是陆云眠在安抚她么。
陆云眠擦去唇间血迹,笑意冰冷讽刺:“姜家主,你是否应该给姜璎一个交代?”
姜峰阴沉着脸色:“就算她不是蝶鬼,那你们二人联手盗走我姜家秘宝碧兰草一事也是事实。”
陆云眠笑意淡了些,周身乖戾之气如凶煞般浓重:
“一码归一码,盗走碧兰草一事自有我负责。”
陆云眠就这般站在姜璎身侧,白衣纤纤不动如山,眼底风雨晦暗,却被她尽数压在唇间:
“姜家主,我说,你应该给姜璎一个交代。”
姜峰手中茶盏被他捏出一丝裂痕,良久后他才咬着牙道:
“抱歉,这事是本家主没有调查清楚,姜璎,你若愿意,你依旧是我们姜家的女儿。”
姜璎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多新鲜啊,她本就无罪,她娘是姜家前任家主,用得着姜峰来恩赏她,她才能姓姜么。
姜璎冷嘲热讽道:“姜家在您的英明带领下,已经一日千里”
“江河日下的那种一日千里,我才不稀得回去。”
姜峰攥拳:“放肆,目无尊长!”
姜璎哼了一声。
姜峰脸色黑得能滴出水,好好好,蝶鬼一事算他败了,可还有一件事在他手上:“蝶鬼一事明了,那碧兰草又怎么说?”
姜峰他刚才丢了脸,现下肯定像办法从其他地方把场子找回来。
“当日她劫走你后,碧兰草就不翼而飞,碧兰草一离开翠月湖底活不过一炷香。”
姜峰蔑着姜璎:
“唯我家嫡系血脉之鲜血方能保持生机,事已至此,莫要狡辩,还不快快把碧兰草交出来。”
穆处机示意昭法堂的师姐去掀姜璎袖子,姜璎挣扎不过,衣袖撩开,众人见她白皙的小臂上果然有数道结痂不久的伤痕。
姜峰冷笑一声,得意洋洋道:“证据确凿。”
穆处机摆摆手:“陆云眠勾结蝶鬼一事是假,盗取碧兰草却是真。”
“罗摩涯第十一天,受火寒刑三年,陆云眠,你可有异议?”
罗摩涯是东山神宗处罚犯错的弟子或是长老的地方,共有十二天,每一天都是不同的罪名处置。
如第十一天便是司盗窃刑的火寒刑。
穆处机三年的处罚虽重,但到底是依照规矩办事。
陆云眠勾唇,眼底神色淡淡:“学生没有异议。”
昭法堂的师姐要将陆云眠带走,白色袖角从姜璎掌间拂过,姜璎心间一悸,不知为何,轻唤了一声:
“陆云眠。”
闻声,陆云眠那双略长的桃花眸微动,细碎的柔光在其中浮动,像惊鸿一瞥的浮光掠影。
“等一等。”
姜璎还想说什么,却看见祁红蝶微不可察地朝她摇了摇头。
陆云眠怎么办。
众人散去,姜璎站在原地踟躇。
三年太久了,她等不了那么长时间的。
一隻红色灵蝶飞入昭法堂中,姜璎想起祁红蝶的神色,便跟着红蝶寻了出去。
灵蝶在后山中飞舞,姜璎等得焦急时祁红蝶终于出现了。
“祁姐姐,”姜璎小心翼翼地问,“陆云眠真的要在那什么罗摩涯里待三年吗。”
祁红蝶笑道:“怎么了?”
姜璎此时心乱如麻,一会儿是回家,一会儿又是陆云眠走前看她的那个眼神。
“您能不能再想想办法,不把她关那么久呀?”姜璎抿着唇低声道。
“碧兰草这件事我也有责任。”
祁红蝶凤眸一低,叹了口气:“我这里想不了办法。”
也许是看姜璎垂丧着脑袋,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祁红蝶点点姜璎的额头:
“我看看是谁这么大了还是爱哭鬼。”
姜璎扬起头,弯了弯眼睛道:“我才没哭。”
祁红蝶哂笑:“好,没哭,我说我这里想不了办法,但不代表其他人不行。”
见祁红蝶抱臂看着自己,姜璎疑惑道:“您是说我?”
初时不解,但姜璎很快就想通了其中关窍:
“若我成为姜家家主,碧兰草便算是我送给陆云眠的,即使东山神宗也无法追究她的罪责。”
祁红蝶点头笑道:“聪慧。”
“说是这么说,做起来恐怕没那么容易。”姜璎皱眉,嘴上这么说,心头却已经开始盘算稳妥之计了。
“姜姑娘从未怀疑过你阿娘的死因吗。”
姜璎被祁红蝶这样一点拨,心头的疑点逐渐浮出水面。
她娘修为高绝,是百年不出的天纵奇才,若非暴病身死,将来继承她姜家家主之位的自然是姜璎这个独生女儿。
论名头,姜璎可比姜峰要名正言顺得多。
族中长老多有厌恶姜峰的,所以只要查清当年姜倾蓝死亡的真相,扳倒姜峰并非是不可能的事。
“我知道了,谢谢祁姐姐!”姜璎说动就动,没走几步又折回来,
“我能不能再去看看陆云眠。”
罗摩涯内寂寂无声,菩提高树下一片孤月寒潭。
说成是潭其实并不恰当,墨绿池中盛的是一方九幽寒火。
被九幽寒火所碰到的物体,先是如烈焰灼烧,疼痛难忍,而后寒意上涌,如坠冰窖。
是东山神宗一大让人闻之色变的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