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为如今的模样,如果骄傲被践踏于脚下,宁可死,他也不愿意再像今日一样隐忍。
血债要血偿。泪已消失,穆夏在雌虫怀里低着头,星匪还在温存地安抚着他,他看不清穆夏的神色,不知道此刻穆夏的眼中只有极度的冰寒,可表面少年却撒娇般轻轻回应,让星匪的心更加柔软。
星光如水,透过舷窗撒入船舱,寂寞又哀凉地落了满地,如一片清冷的湖泊。穆夏正在如水的星光里盘膝而坐。
他被单独关押在此,手腕上特质的镣铐已解开,取而代之的是扣在脖颈上的精神力束缚器,不再拘束他的行走坐卧,但将他的感知和攻击范围都大幅度限制。
静谧的星海依然照耀着他,穆夏闭目沐浴在难得的安宁中,散发出精神游丝,极度细致地四方探查。
肉眼虽合上,但周围的全景画面正在全方位地在他脑中成像,这似乎是个贵宾舱位,面积极大,装潢摆设都很考究,天顶的绿色极其雅致,玻璃花窗透过淡金色的灯光,房间中间除了睡眠舱,各种生活设施也一应俱全。
四方角落里有几个不起眼的异物,细小如灰尘,但穆夏知道那实际上是种高级的窃听监控装置,是监视他的眼睛,对面应该是那位曾黑入星网的骇客高手。
此时此刻,另一个隐秘的船舱里,道道数据构成的流光闪动,投射出各种三维立体画面,环绕在两个匪徒身边,他们俩一个手持武器在门边把守,另一个十指翻飞,逐一划过一个个窗口,灵活操纵着它们,游刃有余地防守着军方网络攻击,并控制着整座星舰的运行,偶尔抬一抬鼻梁上特制的镜片,眼神认真,正是技术员。
在他周遭的右下角,其中一个画面窗口始终固定着没被关闭,放大了的视角清晰地浮现穆夏的全息影像,他似乎正在休息,身影安然不动,寂寂清辉映在他的脸上,轮廓清晰,皎皎如月。
终于应付完了对面的攻击,技术员停下动作,瞥了一眼穆夏所在的画面,放大在身前,一旦闭上眼睛,没了冷冽逼来的神采,少年俊美的脸便显得柔和,技术员看着他,发起呆来。
穆夏也正在沉思。
s级是一道分水岭,由于雄虫很难虫化,低阶时几乎被同阶雌虫实力碾压。但穆夏知道,到达s级之后,战斗形式就会非常多变,不再依赖个体自身的体质,强者能够将无形的精神力凝聚为实体,用规则将现实扭转、变形、重塑,进而创造出超脱于真实世界、完全由自己主宰的领域。而规则的领悟和运用存乎一心,即使相似的领域能力,不同的虫族也会有不同的使用侧重。
怎样才能突破?穆夏曾看过卡冈图雅的记忆,后来也曾问过导师,得到的答案是,战斗、体悟和等待,但现在他无法再等下去,他急需强大的实力。卡冈图雅的领域是黑洞,最初由重力规则感悟而来。也许自己也可以试试?
星舰的重力模拟很完善,穆夏试着将力量发散,深入地板之下,却失败而返,身处失重的太空,哪怕体表的重力感知再真实,也比不上星球上自然而然的地心引力,那是地核内蕴的庞然伟力,也许只有面对那种磅礴的存在,他才能有所收获。
穆夏心中遗憾,倏忽间脑海里灵光一现,引力?对,重力只不过是星球引力的外在具象,本质上,引力波才是弥漫星海无处不在的力量,它无形无质,无垠无限,看不见摸不着,却将星辰网罗,构成浩瀚的海洋。
穆夏终于弯了弯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开始感知星舰上的引力波脉冲。自然的引力弥散在空气中,如蛛丝般丝丝缕缕,太过细微,只有星匪们开启的引力脉冲才足够强大。他们这么做原本是为了搭建通讯控制网,可现在却反过来成就他。
穆夏觉得讽刺,嘴角的笑也变得讥嘲。可惜他闭着眼睛,监控捕捉得到画面,却无法看透神情,抵达他的内心。
画面里的穆夏唇角忽而一勾,淡淡一笑,纤薄的唇掀起,变得丰润,就像在诱惑旁观者去吻。
技术员的心蓦然一跳,手指不由自主地慢慢往上,隔空揉上少年的唇角,将他的脸拢在手心,理所当然地,指尖只触碰到了空气,技术员的动作失落地一顿,随即像被烫了手般,急急把画面窗口撤去。
穆夏仔细地体会着引力波的种种震颤,下意识地用精神力进行模仿,然而这样实践消耗巨大,力量储备不够,他开始继续思索对策。此刻内心空明,明镜般清晰地浮现出过去的一幕,他记起那场考核,越级主导四个a级雌虫进行精神融合,聚起力量来抵抗狂暴虫化的图特蒙斯,那种可以摧枯拉朽的美妙感觉仿佛再一次萦绕而来。
精神融合应该可以帮他,现在身边实力最强的就是星匪们,穆夏沉思着,他们不是自己的同伴,而是报复的对象,他们不可能自愿融入自己,那么要如何让他们放松精神,接受自己入侵?想来想去,只有通过身体和精神的双度结合,相辅相成来达到目的。
我要利用他们。穆夏漠然地想。
看不到他了,骇客颤抖地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刚平复了一点呼吸,一声不屑的嗤笑从身后突兀传来。
技术员恼怒地回身看了一眼守在门边的同伴,“你笑什么?”
他的同伴耸耸肩,赫然是鞭挞了穆夏给他一场教训的那个星匪,无所谓地道,“放心,没笑你,只是觉得我们生殖繁衍的本能真是该死,即使我恨那些雄虫,可看到他的脸,忽然就想向他跪下来,弯腰把脸贴在他的小腿上。如果有神,为何要让我们屈服于欲望的本能,对另一个性别卑躬屈膝?这个社会是病态的,但出生长大的环境决定了我是谁,我的所行所思一一塑造了我自己,我身处其中,讨厌却又无法逃离,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技术员也平静下来,镜片后的眼睛闪过冷光,“你想说什么?所以你不是讨厌他们,你是在害怕你自己?”
“啊,对,是这么回事,”他的同伴点头,无聊似地哂笑道,“加入归零者的,我们难道有什么不一样?一齐毁灭,就是我们共同的结局。”
技术员冷哼一声,“别忘了我们的计划,你我的命不算什么,但为了那个东西,暂且还得先活着,活着才能继续图谋。现在星舰上的只有两个成年雄虫,你最好别打他们的主意。”
另一个星匪目光闪了闪,若有所思,“这么说,很快老大要行动起来了?”
技术骇客嗯了一声,“那个索恩太弱,而暴雪太强。使用冷冻的精液受孕几率渺茫,怪我们一开始情报不够全面,现在,为了让暴雪深入联邦,只能寄希望于这个a级的孩子。经探测,他的精神等级只差一点就能突破s级成为冕下,希望那边一切顺利。”
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仿佛心照不宣地,骇客又一次打开了监控画面,一起专注地凝视着画面中的穆夏。
穆夏已经睁开了眼,警戒地看向舱门。
一袭白衣的雪诺无声无息地立在门边,穆夏的反应让他摇头失笑,他原本束成高马尾的雪白长发已经解散,摇头时发丝也随着悄然晃动,轻柔飘逸,但仍有一丝水汽从发尾处蒸腾而起,如烟消散。
他的衣服也不再是那身纯白的华丽军装,换成了轻薄贴身的白袍,衣摆曳地,双手优雅地拢在宽大的长袖里,一线莹白的胸膛从深v的领口露出,腰间垂落下黄金穗叶的流苏,迈步时,穆夏瞥见了他赤着的双脚。
“你要做什么?”穆夏起身站在原地,警惕地和他对视。
“别紧张,”雪诺来到他面前,脸上带着一丝让他捉摸不透的轻笑,他们俩现在距离极近,一股淡雅缥缈的清香飘来,微微湿润,很好闻,可穆夏皱起眉,没有后退,只戒备地把脸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