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就很不讲理,有一次,他记得,那拳头打在头上很痛,连他的哥哥也被她打的捂嘴抱怨。真是野蛮的女孩,顾时责备的目光无声投向那个女孩。她没有发现,手中的报纸打在哥哥身上。他的哥哥只是象征性抬了一下手,根本没有抬起多少,眉头也没有皱起,只是“哎哟”叫了一声,和抬手一个意思——只是象征性的。
“呸!!!”打完,那女孩收回报纸,唾了旁边的男孩一口,故意挪开屁股,坐的稍微远了一些,想要表明和他划清界线。
他的眼睛穿梭在他们之间,忽然不满地喊道:“我们快点玩游戏啊!!”
他觉得自己已经是尽全力在表达自己的不满,可那愤懑的声音在比他大八岁的他们耳中没什么威慑性,那女孩笑起来,口气像哄小孩似的,“好好好,我们一起玩游戏了。”
他哥哥更是淡淡地提醒:“笔呢?”
他顿时泄了气,像是打在两团棉花上,棉花软绵绵的,好像他根本没用力。他已经很用力地在表达愤怒,可他们就像那些大人一样——他伤心难过愤怒的时候,大人总是不当回事,觉得他为之烦恼的不过是一些小事。他不知道大人眼中的大事是什么样的,只知道那些引起他伤心难过愤怒的小事在他的世界里都是“大事”,但大人们不会来理解他,他大叫大嚷,只会被大人当成他被宠坏了,想要吸引大人的注意,就连那个他看不起的女孩,和他崇拜的哥哥,他们也未将他的情绪当一回事。
取来笔的过程,他燃起了一些斗志。那个女孩自不必说,他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里。那斗志是全新的,是冲着他哥哥去的。他那么崇拜他,他却还是将他看成一个孩子。他不服气,想拿出些真本事让他的哥哥正视他——他想证明,自己已经不是他们可以随便对待的小孩子了。
分发完铅笔,他开始做起报纸上面的填字游戏。每一份报纸都是他精心挑选才能成为收藏,上面的题目都具有一定的难度,他相信他们谁都需要花上很多时间才能完成。那个女孩就算了,他甚至都不觉得她有什么能力完成。问题在于他的哥哥会花多久做完呢?
他绞尽脑痴,拼上了全力地完成一格格谜题,当他大功告成,他面带喜色抬起头,心凉了半截——他的哥哥已经做完了,铅笔在他干净细长的指尖打了一个漂亮闲适的圈。
他带着一丝侥幸,小声问道:“哥哥,你是才做完,在检查吗?”
“没,”他的哥哥抬头,随意地答道,“在看上面的新闻。”
他往那一看,哥哥手中的报纸翻过面,带有填字游戏的那一页已经朝外,他刚才只注意到哥哥已经做完,没发现报纸上的填字游戏。
嘶……他明白为什么那个女孩要发出那种声音了。
心里像被人塞了一块石头,堵得慌,他慌忙低头,假装检查自己那部分,想要以此掩盖他的情绪。
真是气人……他能理解为什么那女孩想要打他,他在这时候也……
好想打他啊!!真的好想打他啊!!!
他怎么能那么气人!他存了想要和他较劲的心思,处心积虑,只为了能够让他正视他,可他就那么轻松地在他擅长并引以为傲的游戏上击败了他……不,不对,说击败也不合适,因为他根本就没想过这是和他在比赛,他只是觉得在玩一个游戏,小孩子玩的游戏,没有任何难度。
这让他沮丧。
头一次,那让他着迷的游戏变得不好玩了,令他着迷的黑色铅字失去了他钟爱的智慧魅力。那不过是小孩子的游戏,他居然当成一回事,还妄想着能在这上面赢过哥哥一次。
他从未受到过什么挫折,这一次的输赢让他感到难堪。他在沮丧中受着煎熬,难过的心情需要找到一个宣泄的口子。余光瞥到那个背影,他像是找到一个救星——能供他发泄的出气筒。
他急急抬眼望过去,有意想要奚落那个女孩。
那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双膝跪坐变成了半躺着,左手托着腮,右手应该是拿着铅笔,他听见铅笔敲击报纸的声音,她敲得很快,清脆的啪啪声回荡在房间里,那些敲击声很快,他能听得出声音的主人一定很烦躁。
她困在那些谜题上很久了。
他嘲讽似的勾起唇角,果然,她根本看不懂那些报纸上的谜题吧?从她烦躁的声响里,他感到得意。就算他比不过哥哥,可还有个家伙垫底。她肯定什么都看不懂,也就做不完那些谜题。如母亲所说,那女孩没有教养,也没有什么学识才能,看看他哥哥(他有意漏过自己),才多久,就把那些谜题做完了,他看着那道背影,无声地发出嘲笑,她可真是个……
笨蛋。
耳边响起那两个字,他才发现自己把那两个字说出了口。他有些懊恼,当面骂人笨总是不好的行为,他也怕她转过来打他。很快,他给自己壮胆,说了又怎么样?她就是笨啊,这点小孩子的简单游戏,她都玩不好。他洋洋得意,想要找哥哥一起奚落那个蠢笨的女孩,眼睛一看过去,便被冻在那里。
他的哥哥神色冷淡,那双眼眸冷冰冰的,像在看一个他不认识的陌生人。
这变化就在瞬息之间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