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就是被我气的。”
罗薇知道简安是在安慰她,低低地笑着。
“罗薇,”简安的手依旧放在她的肩膀上,没有挪开,“别太给自己压力了,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好吧,我很没用,没法给你太多的支持,不过听听牢骚的时间,还是有的。”
“简安,”罗薇假装生气,“今天是我结婚哎,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看罗薇打起了精神,简安略安了心,轻笑着说:“抱歉,你知道我的脾气,我总是说些不合时宜的话,我不是个讨人喜欢的人。”
罗薇反手覆上简安的手,“简安……”
“罗薇,”镜中的简安眼神真诚,“请你……一定要幸福。”
不管未来如何,请你一定要幸福。
罗薇咽下泪水,扬起灿烂的笑容,回应道:“好,我会的。”
离开场还有一点点时间,罗薇还要做些准备,简安不想打扰她,便离开了化妆间。她穿梭在宴会厅里,寻找属于大学室友的那桌,有人看见她的身影,招手喊道:“简安——!”
除了简安,其余四个大学室友都已经在那里。她们都是已经结了婚的,有两个带了小孩,有一个就是招呼简安过去的人,名叫靳夏,儿子今年五岁,另一位名叫沉蓉荷,带的是女儿。
靳夏看见简安,抱着儿子马文尚热情地要和简安认识,“快叫阿姨,快叫,你小时候这个阿姨还抱过你呢。”
马文尚没怎么见过简安,和简安望着对方,小眼对大眼。
简安的确抱过马文尚,但她不怎么想回忆那次悲惨的经历。一想起那次,她总觉得鼻尖萦绕着一股尿骚味。
靳夏的儿子似乎生性害羞,母亲热情地介绍,他还是一个劲往母亲怀里钻。他怕生,简安也不勉强,笑了笑,只说以后有的是机会认识。
沉蓉荷也介绍了自己的女儿,她的女儿性格更开朗,大大方方地向简安喊了一声“阿姨好”。简安夸了几句,沉蓉荷面上便带了几分得意。
和室友们见过,简安便落了座,和从前许多次那样,旁人热闹地聊天,而她自找自己的乐子,没有加入。
不多时,宴会厅暗了下来,最里端的大屏幕上播放起新郎新娘恩爱的合照,司仪站上了台,一开口就是标准的开场致辞,接下来就是新郎准备迎接新娘,新娘跟着父亲登台上场,然后从父亲的手中把自己的手交到新郎手上。
婚礼的流程很标准,标准得就像是工厂的流水线生产似的。
司仪在台上讲述着新郎新娘的故事,当然没有罗薇在化妆室提到的那样沉重。司仪给出的故事完美无瑕,新郎新娘因为偶然的机会相识,然后坠入爱河,经过一段时间的恋爱,最终决定走向婚姻。
真是最完美的婚恋故事。这样的故事中,主角必然是一男一女,他们相遇产生爱情,因为爱情决定走入婚姻,承担起家庭的责任——这样的故事再标准不过,正符合世俗中的人们对爱情的幻想,走进婚姻意味着这段爱情得到了最完满的结局,是爱情的最标准答案。
这段故事,happy&esp;endg,人人为故事圆满送上了祝贺的掌声。简安抬起手,礼貌地鼓掌。
走完了一应流程,司仪还在台上活跃,主持各种节目,赠送着新人准备的礼品。简安没什么兴趣,忙着把桌上的佳肴往嘴里送。沉蓉荷的女儿嚷嚷着,求母亲带她去玩。沉蓉荷和别人聊的正欢,哪有心思陪女儿出去闲玩,自然不肯。她不肯,沉蓉荷的女儿闹得更厉害,眼看着她快要哭出来,简安满足地用热毛巾擦了擦嘴,主动提出来:“我带她玩去吧。”
沉蓉荷一看是简安,有些不放心,“你会不会带孩子?”
靳夏抱起儿子,适时地说:“我们也一起去吧,就在这附近玩玩,不会有事的。”
沉蓉荷扫了一眼靳夏,又看了看简安,还是不能放心,“我这个女儿,她很能闹的。”
沉蓉荷还在犹豫,她的女儿忙拉着简安的手,向母亲再叁保证自己一定会听阿姨的话。沉蓉荷聊的正在兴头上,也不想被女儿打扰,于是点了点头,同意简安带走女儿。
简安和靳夏抱着孩子们走出宴会厅,就在门口附近,宾客休息的地方玩耍。靳夏没有下场,坐在沙发里看着孩子们和简安玩游戏。
没多久,简安就败下阵来。
沉蓉荷的女儿虽然比靳夏的儿子小两岁,可比他有主意,也更爱玩,她拉着简安玩飞机升降的游戏。简安还算有力气,抱着孩子从上甩到下,甩到胳膊都麻了,沉蓉荷的女儿吴珂哈哈大笑,直嚷着要和简安继续玩。
孩子要玩怎么办?她只能奉陪到底。
等到吴珂终于愿意和马文尚两个人玩游戏,简安得以喘口气,她爬到靳夏旁边,颤巍巍地躺倒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喘着气休息。
靳夏看得咯咯笑起来,简安揉着发酸的胳膊,随意地问:“不去和蓉荷她们聊天?”
大学里,沉蓉荷和靳夏本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算了吧,”靳夏的口气微酸,“人家现在还看得上我?她现在是阔太,我算什么呀?让她笑话的穷主妇罢了。”
靳夏转过头,注意到简安注视着那两个正在玩耍的孩子,知道是在意他们的安全,她笑道:“这么喜欢孩子,你赶紧自己生一个呀。”
简安望着孩子们,说道:“我不是因为喜欢孩子才陪他们玩,只是想着……也许我陪着他们,你们就能轻松一下了吧?哪怕只是一下下。”
靳夏一愣。
靳夏就是那个得过产后抑郁的室友。
大学毕业没两年,靳夏就同大学里的男友结了婚。大学恋情走到婚姻,大家传为美谈,可过了一年,靳夏生了孩子,便传出了她得了产后抑郁。
靳夏不是简安的好朋友,不过本着同学情谊,简安还是决定去探望靳夏。
她从其他室友那里问了地址,找了一个礼拜天,去了一趟靳夏的家。
那天,她在门口敲了门,而后有人开了门,是靳夏。
她站在门缝的背后,两眼睁着,警惕地打量简安,口气凌厉:“你来干什么?!”
简安吓了一跳,说:“我……我就是来看看你。”
“哼!”靳夏冷笑一声,似乎觉得简安居心不良,不过还是开了门,让简安进去。
靳夏的婚房不大,两室一厅,也不是热门的地段,但姚宁房价高,只这套普通的房子,也已经掏空了靳夏和她老公两家父母的积蓄。
简安刚进门,靳夏还是婴儿的儿子在客厅里就哭了起来。靳夏听见那哭声,瞬间崩溃。
“又哭了!又哭了!你怎么就知道哭!”
客厅里堆放着各种婴儿用品,地砖上围了一圈保护婴儿的围栏。那个婴儿坐在里面嚎啕大哭,靳夏蹲在儿子面前,放声尖叫:“别哭了别哭了!!我求求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简安的耳朵疼了起来。
那叫声太过刺耳,顷刻间勾出了简安过去不愉快的回忆。回忆的女人也是这样,尖声训斥她犯的错误,分明是不同的人,声音却在那一刻重合。她僵立在原地,仓皇地看着狼狈的靳夏,和懵懂无知,只能用哭声表达自己的婴儿。
在那一刻,她好像回到了过去,好像她就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却被母亲斥责的孩子。她茫然,不知所措,慌张地只想要逃走。
为什么……
她手指僵硬地抓着背上的包,流下了冷汗。
既然没有承担的能力,为什么还要过早地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