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缇把手机放回他口袋里。
回去睡一觉,就当是寿终正寝了,死在家里总比死在外面强。
“联合路嘉和新城小区、新城小区带薪休假”
陈晖阳默念着起身往外走。
在他离开后,陶缇也出了员工休息室,和陈晖阳的对话没耽误多少时间,到酒席厅时刚刚好开席,齐泗拉了他在主桌坐下。
主桌清一色全是男人,没有女伴,齐镇的兄弟们都到齐了,龙生九子各有不同,面相没有相似之处,陶缇只当这些是不怎么上电视的生意人。
众龙子看着外表纤瘦,“害羞”到只顾低头吃东西的陶缇,心里只有一个感慨。
男孩子好可怜,年纪这么小就要来承受他们二哥的荼毒,作孽啊!
九点左右,酒席落幕,陶缇被带去了新江北路的别墅,也就是齐镇现下的住所,围墙的铁栏大门已经开了,早有管家候在外面。齐泗不打算进去,婚礼都办完了当然是能跑多远跑多远,免得被二哥的怒火波及。
他冲后视镜朝陶缇摆了下手:“你自己进去吧,我忙一天累瘫了,得早点回家睡觉。”
实际是要连夜逃出城。
“好,”陶缇应道。
门外的管家过来替他开了车门,别人的管家不是文质彬彬的老者也是年纪轻轻的家政精英人士,但齐镇的管家五大三粗,裁剪合体的制服很合身却和他不搭,额头至左眼眼尾还有一道狰狞的烧伤疤,怎么看都不像管家倒像个屠夫。
“陶先生好,我叫武尤,是这儿的管家。”
陶缇点了下头做回应。
武尤道:“您随我来,先生住在三楼,您可以在二楼挑选房间。”
陶缇没多考虑说:“我想住一楼。”
一楼进进出出方便。
他们刚说了两句话,又一辆车驶来,灯光刺眼,同时和齐泗调头离开的车辆相会而过,来人是齐邱,一看齐泗连门都不进就知道这小子要溜,来不及阻止,跑车已经融入了夜幕。
就在酒席结束前十分钟,武尤打电话告知他们。
老二醒了。
一起进门后,陶缇由武尤陪同在一楼挑选房间,齐邱则去了三楼。
在房门口顿了顿,推门而入,齐镇背对着赤脚站在落地窗边,盯着窗玻璃外侧留下的啄痕,微微眯了眯眼,原来的长发已经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头短发,这么臭屁的妖剪头发自然是请理发师□□,精心打理,冲鼻而来还有一股护发喷雾的香气。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语气有点懒散,更多的是不爽。
齐邱听得出来,就是不知道他不爽什么,非得早点死才甘心?
冷哼道:“你这是对大哥说话的态度?”
“那该用什么态度?”
齐邱气不打一处来:“你那天突然发疯跑出去,到底为什么?激怒天道又是想做什么?”
妖怪和人类的死亡不同,人类会因疾病、事故、年老等原因死去,而妖怪如果一生都不出意外那么到了寿命截止时就会有所感知。
齐镇转身,慢慢勾起唇角,狭长的眼睛睁得浑亮,一字一字道。
“我、想、死。”
“”妥妥的神经病!
“任由天道摆布的日子我活够了,他要我三更死,我偏偏二更就去死,你说怎么样?”
“脑残吧你,别的妖是嫌活不够,你倒好,上赶着送死,不明白你到底怎么想的,但我能为你做的都尽力做了,之后的就听天由命吧。”
“你们什么也不用做,我该什么时候死,自己会决定。”
齐邱看出来了,老二压根不怕回归混沌,也不需要人替他伤心难受,可这疯子怎么不早一点知会他,早知道他想死,自己还操办个屁的婚礼!
“这”给老二娶老婆这事儿还没说,“我就是来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齐镇冷眉上挑。
“你结婚了。”
“?”
“今早你和一家小当铺的人类老板注册结婚了,晚上办的酒席,你对象叫陶缇,男,现在就在楼下,以后和你一起住,”齐邱深吸一口气把话说完,又从西装内兜摸出一个丝绒小盒子,“这是我为你们买的结婚对戒,想来想去还是应该由你亲自为他戴上。”
齐镇脸色变来变去,超级难看。
他堂堂威风八面的大妖竟然和一个人类结婚了?方才连死都无所谓的一派轻松荡然无存,气得火冒三丈!阴恻恻咬牙:“全是你干的?”
“当然不是,”齐邱立马甩锅,“全是那帮兔崽子想出来的主意,我顶多就是个帮凶。”
再补一顿解释。
楼下,陶缇选好了自己房间,忽然听上头传来愤怒的咆哮。
“谁他妈要冲喜,敢进我房间我弄死他!别让我看见!老子的五百万也不能白花,家政的活儿全让他干,干够五百万才算数!”
关好房门,陶缇往床上一躺,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有病。”
近凌晨时分,夜深人静。
一轮皎洁的圆月高挂于夜空,如黑色的巨大幕布中撕开的口子,洒出的光亮照着地上一团小小的黑影。
黑影从铁栏栅大门的缝隙里钻了进去,徘徊了会儿,确定了方向朝院子里蹿去,一溜烟的没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