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印着情绪,让其自己看来不那么暴君,半响,问了句:“纯妃近日食欲不振,有什么好办法,能养胖纯妃的么?”
若是淳于烁在瘦下去,他岂不是和抱着白骨没区别了么。
大夫犹豫了一下,说出了几个养胃的药膳,后面想到了什么,道:“纯妃体寒,不易长胖。”
“体寒?”嵇憬琛没想过这个问题,沉默片刻,低头握住淳于烁的手,“长不胖,真的很磕朕耻骨。”
虽然淳于烁臀部肉多,但某些姿势真的会让他疼。
“是。纯妃应当三餐食药膳,补一补身子。”大夫无视了后半句话,“也能吃一些性质比较温热的食物,比如:生姜、大蒜、红枣、桂圆,还有就是羊肉,牛肉等相关的肉类,多吃一点,可以暖身祛寒。”
宋玉德默默记下,多嘴问了句:“若纯妃吃不下呢?”
大夫错愕了下,声量极低,自言自语了起来,“倘若纯妃会怀孕,那肯定会胖。但是男人哪能怀孕呢?”
正常来说,这等声量难以被他人察觉,奈何嵇憬琛耳力尖得很,若有所思地露出一个笑容,似乎觉得这个办法不错。
外界不知道皇室有生子丹,就连淳于烁都不知道。
上好了膏药已经是辰时,嵇憬琛接到来自张启鸣的加急奏折,吩咐了于亥几句话,便到书房处理堆积许久的奏折。
雪灾多时无人处理,知府怕怪罪便跑了路,留下妻儿苦苦施粥救助难民。嵇憬琛决定拨银赈灾,在奏折下令筹备米粮,随着燕城闲官同去。
至于那知府,抓回来,杀无赦。
那地与鸿洲一北一南,算算气温也该有所降温。
嵇憬琛双指揉着山根之地,翻了下一张奏折,都在让他尽早回去,因为嵇有康不中用,不会处理事情。
但是嵇憬琛还没玩够,不准备那么早回去,因为他还要处理淳于策的事情。
与此同时,阳光透过窗户直晃照在硬朗男人脸上,使得淳于烁睁眼就背光,隐约看出了个身形,意识还不算太清晰,喊道:“阿渔?”
男人没有搭话,而是端起案上的白药丸,逐渐走进,他方能看清男人的容颜。他错愕了须臾,迷茫张了嘴,那白药丸就喂到他嘴里,紧接着男人一拍他脖子,药丸倏地下咽,使他迫不及待地咳嗽。
印象中的兵甲戎装,已经改换成了最为普通的黑袍,明明是阚飞渊那一张脸,神色形态却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他不清楚阚飞渊失忆是怎么回事,他只知道背部的疼痛使他动不了一丝一毫,只能干趴着。
大概是趴着的姿势太久,他扯动伤口引发了骨头响脆的声音,‘咔呲’好似骨头错位了。
他拼命深呼吸,等着疼痛消下去。
阚飞渊见状有丝疑惑,本能的想抚顺淳于烁的背部,但看到那骇人的伤口便无从下手。他收回手,稍微温柔一些道:“这是逍遥王的人送来的,检查过了,对纯妃您无害。”
淳于烁默了默,勉强扬起笑涡,点点头。
如今阚飞渊已入他麾下,大概是不会害他了。更何况他对阚飞渊的信任,还是百分之百。
从那日起,嵇憬琛日日忙到三更忙着处理奏折,经常夜宿书房,食不能毕,饮少之又少的水,再好的身子也扛不住。
所以嵇憬琛连续几日发了低热,脑子有些晕乎乎的,瞧字有几分模糊,喉咙忽然泛起一阵痒意,才捂着唇咳嗽,脸上竟带着一丝红。
简单喝了药就犯了困,他倚在椅子上,眯着眼睛稍微休息一会儿,才发现他已经有好几日没见到淳于烁,不知觉中有了丝想念。
本来想唤淳于烁过来,问问淳于烁怎么不关心他的,后来想着淳于烁的伤,便放弃了。他制造出来的伤,不能怪淳于烁不关心他。
想着想着,天渐暗沉,顷刻间大雨滂沱,他听着雨声睡了过去。
梦里是在一处别宫,朦胧的布纱遮住了御案,连同坐在上面的人也看不清楚。但是透过身段来判断,是他可爱的小纯妃没错了。
他伫立在原地不动,等着淳于烁立身好似很困难,双手扶着腰,慢慢站直。他猛然一顿,难以置信看着淳于烁突起的肚子,立即向前跑,想质问一番。
但是他跑了很长的一段路,始终到不了淳于烁身边。
所以他急了,冲着淳于烁的方向喊:“淳于烁!朕没给你吃生子丹,你这肚子的孩子是不是嵇夷献的?!”
只有皇室有生子丹这东西,他没给,自然是嵇夷献的!
布纱内的人好像没听到他说话,自顾的伸了个懒腰,一步一蹑都极其有孕味,最终那布纱被掀开了。
不是淳于烁的脸,而是——他亲手杀死的父皇。
先皇的身形倏地变了,不再是孕肚了。先皇气急败坏指着他,骂道:“朕怎么会生出你这个畜生!”
嵇憬琛最讨厌见到先皇的脸,快速把那些急躁压了下去,冷冷瞥先皇一眼,“朕说过,你要是再敢出现,朕会在梦里杀了你。”
原来他是知道他在做梦的。
“逆子!你弑父弑兄,是不是最后还要杀了淳于烁?”先皇神色愈加轻松,突然一笑,“你要把这天下杀光才甘心么?”
嵇憬琛转开了目光,肯定道:“朕杀谁都好,唯有淳于烁不会死。”
“你确定吗?你那么自私,挡你利益者杀,此等暴君行为,淳于烁要是起兵兵变,你不会杀了他么?”
先皇步步逼近,他却字字戳心,忽然很害怕先皇所说的情况会出现。
他想让先皇闭嘴,但是梦里的他被封住了喉咙,张嘴说不出任何一点话来。他只能用眼神警告先皇,奈何先皇根本不畏惧他。
“而且你还那么爱打人,更是把淳于烁伤的遍体鳞伤,他不会恨你么?他要是起兵反击,朕大明岂不是要毁在你手上了?”
无可否认,先皇说的是他心病,所以他才想把淳于烁囚禁起来,折断那双羽翼,成为笼中鸟。
先皇轻吁了一口气,讥讽道:“你怕了,只是你的傲气不允许你低头!”
闭嘴!
梦听到了他心声,手里莫名多出了剑,剑迅速出鞘,抵着先皇的喉咙,双眸出现血红戾气,果断穿破先皇的喉咙。
一瞬间,先皇成了一滩血。
一场暴雨过后,嵇憬琛是被梦境吓醒的,头出了汗,想到先皇所说的,心绪更是复杂,似乎在江山与美人之间做抉择。
同时,他好像有那么一丝后悔了。
虽然不知道此梦代表什么,他还是有所警示,将梦一一记录在纸上,折叠起来,收入衣袖内。
宋玉德斟茶几许,不清楚圣上的梦魇是什么,瞳眸微微一动,故作轻快语气说,“梦初惊,一半儿昏迷一半儿醒来。更何况梦死得生,梦凶得吉。圣上还是别想那么多。”
嵇憬琛抬手抹了抹那细汗,总觉得睡觉梦到了鬼,同样用宋玉德的话安慰自己。
现在的他,江山美人都要,缺一不可。
“罢了。”他手肘撑着案面,推开了鹿头状镇纸,才发现自己已经褪去了低热,想了想应该传染不到淳于烁了吧。
一君一奴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暴雨过后便是彩虹,空气中都捎着春意的凉风,吹得嵇憬琛喉咙哑了些,握着茶杯晃了晃,一头饮下。
书房重新传来书写的声音,嵇憬琛摊开好几个奏折,视线回到奏折上,喉咙倏地痒了起来,侧头咳嗽,忽然看到奏折上的字。
是来自国师写的——【观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