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急切得带着颤抖,甚至差点将其打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这明明是一个看上去再普通不过的盒子而已。随后,盖子被打开,就见那里面躺着几张泛黄的纸件,显然是经历了长久岁月的洗礼。
高雪小心将它们一一取出捧在掌中,纸上面是油墨痕迹和工整的笔迹,他自第一行起耐心,几分钟后,哭到不能自已……
那是一张收养证书和几张报纸,它们共同交织作一个结束与开始的故事——十八年前的一个下雪天,正准备将自己三轮车上的废品拉去变卖的高山,在一处偏僻垃圾站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弃婴。掀开包裹孩子的毯子,就见那婴儿脸色发紫,呜呜发出痛苦的声响,直吓了高山一跳。
他连忙报了警。等待警察到来的时间里,高山在车上收拾出一片干净的地方,将婴孩小心翼翼地放在上面。也就在此刻,他伸手逗了逗婴儿,那本来呜呜的孩子竟突然笑了,笑得天真又可爱。
冥冥之中,他们大概是真的有缘。
警察赶来后,那婴儿被送至附近的医院,被安排做了一套全面的检查。而与民警所推测的大差不差,这个男孩是因为有严重的病症才被抛弃。那是一种先天性心脏病,一切指征都表明这孩子已经危在旦夕……
可怜的小生命需要做手术,好心医生给出了一套完整的手术方案,在警察和高山先行垫付了医药费后,孩子又被查出是罕见的血型,医生开始担忧手术如又意外将无法及时供血。可谁又能想到,高山竟是少见的同血型,狗血的结果就好像他真是这个孩子的父亲……几天后,手术一切顺利,他们一起拯救了一个小小生命。
那之后,单身汉高山经由警察帮助走了正规手续收养了这个男孩,给他取名高雪。他凭借自己一双卖废品的勤劳双手将这个小男孩抚养成人,本来暗淡的生活也因为新生命的出现而焕发新机。
那是于蒋一木而言太难演的一场戏。开拍前他就反复斟酌着细节,微表情的分寸,台词的断句重音……可等真正到了镜头前,所做与所想间隔着一长段的距离——赵成贡献了影帝级的表现,他用了一种极为克制的表演方法,表面看起来不动声色,可站在几米外都能感受到其中的无限能量。他抱着哭到接近崩溃的高雪,语气温柔地讲着安慰的台词,蒋一木在郑商多次ng调教后终于精确达到了他的要求,哭戏和台词必须处于一种平衡状态。
那太不容易了。即使在喊了“过”后,蒋一木的情绪还是难从其中抽离。这么一刻,他不仅仅在饰演“高雪”,更像是完完全全地进入了这个角色,进入了他的生活……那是蒋一木未曾想过的,却也无比感同身受的人生。
结束之后,蒋一木得到了赵成大拇指的赞许,眼眶湿润,开心到说不出话。
他走出了镜头,走向了休息区,远离喧闹之后他终于缓过神来,觉察到被这场戏掏空了所有精力。蒋一木累到快要直不起身了,于是他越过了休息区,告诉袁明先送自己回酒店,可始终还是没能同忙碌的郑商道别。
但郑商还是给了他回应。回去的车上,坐在后排闭目养神的蒋一木被提示铃声惊醒,打开手机发现收到了一条长长的信息。
“小蒋,很高兴今天在片场又看到了你的进步,祝贺你。这么几个月来,我是看着你一步一步成长的,你也给了我太多的惊喜。我一直都觉得,优秀的演员身上都是能看到灵气的,第一回看你演戏时我就从你身上发现了这个东西,我想我跟你提过,只是它当时被其他东西给遮去了。
我一直都在想,我并不是想要改造你,或者把你变成我心目中的某个样子。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我只是希望你成为一个更好的演员,热爱表演,热爱电影。人如果能够没有负担地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这本来就是幸福。这些日子来你应该对我也有诸多嫌弃,但实际上,我是受了你不少影响,心比从前安定了很多,失眠的日子也少了,你身上的能量让人着迷。
不知为何,这一刻突然就有很多话想对你说,有感而发,刚才当面没来得及对你讲,现在把想说的发在信息里,倒显得有点语无伦次了。
想你了。”
看到最后一个字,蒋一木忍了半天的泪水终于还是落下来了。平日里的郑商极为严厉的,从未大肆对旁人表达过赞美,蒋一木也是第一回从他这里听到这么多的溢美之词。
他从未觉得自己优秀,也没有野心要变成多优秀的演员,但他想为了郑商成为一个更优秀的人,成为一个能配得上他的恋人。即使关系发生转变,蒋一木想,自己也还是改不掉不断仰望他的姿态。
他就是自己的神。即使理智战胜无限感性,即使非常明白郑商身上是会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在光环之下,这一切似乎也并不重要。
郑商长长的留言给蒋一木打上了强心针。可在突然的亢奋之后,身体上最直观的倦意还是涌了上来。回到酒店他几乎是没什么力气洗澡,倒在床上没几秒钟就睡着了。
再一睁眼也不知道是几点钟了,朦胧中蒋一木想要开灯看看时间,可月光投映下照到了一个熟悉男人的身影,蹑手蹑脚地靠近他,影子离他越来越近,蒋一木当即又眯上眼假寐。这一刻的郑商很有趣——他看上去像一只大猫,光着脚轻轻靠近蒋一木,半跪在床头认真观察着,似乎是忽然发现了什么趣事。而后他又起身绕了床的另一侧,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努力控制声响以免吵到蒋一木。但一直假意入睡的男孩终于在此刻憋不住自己的笑意,从身后抱住了郑商。
“吓我一跳……”郑商的声音里带着些沙哑的疲倦,显然也是没料到蒋一木醒了。
“没想吓你。”蒋一木将头窝在郑商肩上,发出些糯糯的呜呜声响。
“什么时候醒的?”放在他腰间的手被郑商移开,他翻过身与男孩面对面。昏暗之中,一双真诚的眼睛格外明亮,那像是一股清澈无比的泉,却也能摄人心魄。
凌晨一点半钟,可蒋一木不困了。他们又聊了起来,聊起了很多很多,或者更严格来说,是郑商的敞开心扉——他也有很多压力,他也有很多心里话,可性格使然让他不想将这一面表露,可总归他还是需要一个倾听者的。
他亲吻着蒋一木的额头,无关情欲,因为他觉得自己找到了那个人。
“我这个人,二十出头时的性格比现在还要差很多。从小家里对我没什么约束宠着我,我一直挺目中无人,觉得想要什么都能得到,想做什么都一定能做成。但其实不是这样的。在做电影上我受过太多的挫折,我不想一直重复,我有很多想表达的,但又好像真的很难跳出从前的舒适圈……对了,你想听我拍第一部长篇电影的故事吗?”
蒋一木点了点头。当然,关于郑商的过去他都想有所了解,近乎变态。
剧本上标明“结局”的最后一场戏拍完了,可这并不代表剧组就此杀青。“结局”之后再倒回去拍了开头,不知道是不是先后顺序调转带来的混乱,蒋一木很恍惚,这其中的时间像是被按下了加速键一样,每一秒钟都过得飞快。他还想在这里再多呆呆,多保存一些属于《高山》剧组的独家记忆,可手机上显示的日期还是无情地将他拉回现实。
距离电影《高山》完全杀青只剩三天,蒋一木陷入了焦虑之中。近来他实在忙碌——因为封闭拍摄的关系,近几个月来找他试的戏都被推掉,当下的工作结束后他即将迎来大片的空档期。袁明火烧屁股般的愁,如果手下艺人电影杀青后回家抠脚,那代表着他根本也拿不到一毛钱工资。后来,他辗转找了好几层关系,才终于拉到一个古偶男主资源,剧组靠谱还是草台